行。
所以,对于这种改动内容的事情,丁谓早就是做惯了的,自是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但是,他却忘了一点。
那就是,如今宫中的这位,已经不是重病缠身,神智时有不清的先皇赵恒,而且奉遗制处分军国事的皇太后刘娥。
宋朝的制度较诸其他朝代,最为繁复严密不过,一道制书从拟定要施行,要经过多道程序。
为了防止矫诏的事情发生,所有的诏书在下发之后,接受旨意的官员或衙门并不会直接执行,而是会等到早朝或者单独请见皇帝,当面再次覆奏所接受的诏旨内容,经过皇帝本人确认之后,才会执行。
因此,就算当时赵恒神智不清醒,可单凭丁谓一个宰相,想要如此肆无忌惮,也并不容易。
他之所以能够屡次改动制书的内容并顺利施行下去,本质上是因为,刘娥在背后替他撑腰,为他背书,证明制书的内容确实无误,所以才这般顺利。
可如今情形和当初,早已大不相同。
虽然说,丁谓仍旧是刘娥的心腹大臣,但是,之前的时候,丁谓的利益和刘娥是一致的。
甚至可以说,他改动制书内容的举动,本就是出自刘娥的授意。
但现在丁谓的这种做法,却无疑是在和刘娥对着干。
就算眼下,刘娥仍顾忌着他宰相的身份还有多年合作的情分,可这些,终归都会被慢慢消磨殆尽的。
另一边,眼瞧着赵祯对寇准的确没有过多的关心,刘娥的神色也恢复如常。
不动声色的将制书合上,递给了旁边的内侍,让他们一会和其他的制书一同送出宫去。
随后,她停下了手头的事,略微板起了脸,道。
“官家今日,可是起晚了?”
啊这……
赵祯微微愣了愣,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低头道。
“朕知错了,请大娘娘勿怪。”
虽然说,今天的早朝翘班,算是他和刘娥心照不宣的默契。
但是作为皇帝,赖床不上朝,也的确很难讲什么道理。
既然如此,不如干脆认错的好,反正他以后也没打算改,挨骂就挨骂吧……
果不其然,看赵祯这么快就低头认错,但明显有几分耍无赖的口气,刘娥也有些无奈,道。
“视朝乃是大事,不可懈怠。”
“知道了……”
赵祯敷衍了一句,眼神朝着四周看了看,很快就开始转移话题,问道。
“大娘娘,今日怎么是张都知在旁侍奉,雷押班呢?”
宋代吸取了唐后期宦官专权的教训,严格限制了宦官的人数,对于内侍的机构也有了更严密的规定。
就拿现在来说,虽然宫中在册的宦官不过两百余人,但却分内侍省和入内内侍省两个机构。
内侍省又称北司,前省,其中低阶者,负责拱侍殿中,洒扫杂役,高阶者则会派出宫外,有固定的差遣。
入内内侍省又称南班,后省,其中低阶者负责承旨临时出外办事,高阶者通侍禁中,属于宦官中真正的高品。
所以相较之下,后者的地位要比前者更高,因此,只有内侍后省才设有宦官的最高官职都都知,只不过现在暂且空缺。
再往下便是都知,常额两员。
如今在宫中任入内都知的,一个叫蓝继宗,在赵恒驾崩之后,被充作使者,去向辽国报丧,尚且未归。
另一个便是眼前的张景宗,是皇城司的五员勾当官之一,算是刘娥最信任的宦官。
不过,也正是因为最受信任,所以张景宗才有时不在宫中,他更多的,是在外头替刘娥办一些要紧的事情。
像是这次,赵祯没记错的话,负责督建赵恒陵寝的事宜的,就是张景宗,可如今他却出现在了宫里,莫非……
“前些日子,雷允恭说,他受先皇恩遇多年,如今先皇驾崩,修建陵寝之事,他若不出力,心中不安,所以自请管勾山陵事。”
刘娥本也就没想揪着赵祯不放,眼瞧着他转移话题,倒是也不点破,顺着他的话头便道。
“我本觉得他少年得宠,一直在宫中任事,未历外任,怕他办不好事,可雷允恭苦苦相求,我念他一片忠心,有所不忍,所以,便让他接替张景宗,去了外头。”
听了这话,赵祯眼中眸光一闪,嘴角很快便泛起了一丝笑容。
果然,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至少现在,还没有因为他的到来,而产生什么变化。
宋代的宦官制度比较特殊。
内侍的选拔,多是通过原有内侍收养幼童来补充的。
按照惯例,这些幼童自小入宫侍奉,属于内侍前省的序列,干的都是杂役的活。
等到年纪大些,便可获得官职,正式成为内臣,然后被外派出宫,承担固定的差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