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贵嫔见谢崇凝眉思索,便安安静静的研墨。
须臾,谢崇看向她,“朕记得,你与云芷,很是相熟。”
见谢崇目带打量,佳贵嫔弯着眉眼,娇柔地笑了。
“回陛下,臣妾,的确是很喜欢云大人,她救了臣妾和孩子,甚至,还帮臣妾调理身子,臣妾真心觉得她极好,好到,臣妾想认她做个妹妹。”
谢崇眸光闪过一抹异色,“你既这般喜欢她,不如,朕叫她入宫,伴你左右,你看可好?”
佳贵嫔闻言,瞬间惊得脸色大变!
当即,想都没想,便丢下手中的活计,快步下了台阶,严肃恭敬地跪在了帝王面前。
“陛下,不可啊!”
“为何?”谢崇皱眉,“你不是很喜欢她么?朕成全你,难道不好吗?再者,她眼下被人欺负,也是因为没有依靠,若,入宫,便有朕给她依靠,与她而言,难道不是天大的恩裳么?”
“陛下,臣妾知晓您是心疼云大人,可是,正因为臣妾知晓您心疼她,才不愿陛下这么做!”
谢崇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她,“那你倒是说说,你的缘由。”
“是,陛下。”
大抵是太过惊慌失措的缘故,佳贵嫔抬头时,眼眶是红的,眸子里隐约闪着泪光。
“陛下,早在云大人跟随庆兰郡主离京之前,臣妾便同她说过,臣妾很喜欢她,并询问问过她,要不要以医女的身份,入宫来陪着臣妾。”
“那她如何说?”
“云大人不愿。”佳贵嫔轻轻摇头,“云大人说,云家眼下只她一人了,她盼着云家能好,也想着云家能好,所以,为了云家好,她不能入宫,也不愿入宫,她同妾身说,她不喜欢皇宫,也受不了宫中的规矩束缚,她想在宫外,好好做一个医者。”
“她还说,不入宫,她可以去很多地方,遇见各种各样的病人,积攒各种各样的经验,若有钱,还能帮穷苦人家看看病、买买药,若无钱,给他们开张方子也是好的。”
“但,若入了宫,就只能困顿在这里,再不能出去给全国各地的人看诊,也不能去救济那些穷苦人家的可怜人。”
“她说,她师叔祖教她医术时,叮嘱她要为国为民,而她,只有在宫外,才能更好的为国为民!”
佳贵嫔说这话时,满脸的情真意切,丝毫看不出半点儿的心虚。
但,只有她自己清楚,这些话,大多是她杜撰来的。
而她,之所以这般,无非是……不想云芷入宫。
毕竟,云芷不入宫,与她而言,便是一个极大助力。
而云芷一旦入宫,成了皇上的女人,那么,就只能是她的敌人了!
她不愿、也不想与云芷为敌,是以,只能如此!
见皇上沉眸不语,佳贵嫔继续道:“就拿今年云梁的瘟疫来说,正因为云大人在去往陇西的路上,才能及时赶到,也才避免了大量的百姓死亡。”
“若她身在皇宫呢?等传信的士兵送消息过来,在等云大人随太医院的人一起出发前往,届时,莫说云梁,只怕与它相邻的城池,都要遭殃啊!陛下……”
佳贵嫔说到此处,眸中适时地落下泪来,她抿着唇,似是忍着悲痛般低下头来。
谢崇高坐在龙椅上,看着她没有出声。
大殿内寂静如斯,隐约,能听见殿外的风雪声。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可大殿内,静的能听见沙漏的声音。
佳贵嫔一颗心一点一点沉了下去,原本含泪的眼眸,也一点一点变得坚定、变得狠厉。
半晌,就在佳贵嫔做了最坏的打算时,谢崇开了口:“朕不过就是随口一说,你何必这般紧张。”
佳贵嫔心下震惊,满眼是泪的抬起头来。
谢崇于高处看她时,只觉得柔美娇弱,如温室内精雕细琢之花,需谨慎小心,才能养护生存,稍有懈怠,便会颓败破碎。
他那颗坚硬的心软下来,轻轻吐了口气,再开口时,声音都温和许多。
“起来吧,朕知晓你与她关系好,心下又惦记着她,怪朕,一时胡言,惹你伤心了。”
闻言,小太监忙上前将佳贵嫔搀扶了起来,佳贵嫔微微垂首,轻轻擦了眼角的泪道:“妾身,只是不想云大人抱负落空,也不想陛下失去一位,能全身心为国为民的臣子。”
“朕知道了。”谢崇伸手,拉过佳贵嫔的手,将她接到了龙椅上坐下。
佳贵嫔惶恐,“陛下,这不合规矩。”
“无妨。”谢崇摁住她挣扎的身子,道:“朕是这天下之王,朕便是规矩,朕让你坐,你便坐得。”
“陛下……”佳贵嫔埋首在他怀中,一副感动到无以加复的模样。
谢崇道:“朕与馨儿,与旁人不同,朕对你,和皇儿都极为看重,朕知晓你挂念云芷,但,你放心,有朕在,定不会叫旁人欺辱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