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着高跟鞋的脚步声并没有在三楼停下，而是径直去上到了四楼。紧接着是输入门锁密码的声音，大门拉开，哒哒哒的脚步声进入屋内，然后轻声合上了门。
原来是合租在四楼的住户啊。
莫离不知道自己刚才在紧张什么，转身继续下楼。
下楼时她忍不住扪心自问，刚才到底在紧张地期待些什么？是希望那个女人敲门进入三楼的房间吗？还是不希望看到鹿鸣深夜私会辣妹？
这么一想，她突然觉得自己像个恶劣的私生饭，躲在阴暗的角落偷听，在天平的两个极端反复横跳。
果然是脑补过度了。
她有点烦躁地对自己说，莫离啊，干嘛老想着那个男人呢？清醒一点，想想大半夜该怎么安全回家，明早该怎么多睡一会儿也不迟到吧！
最终她是被夜里的冷风给吹清醒的。外面刮着瑟瑟的小风，原本车水马龙的街道也显得格外萧条。她缩着脖子站在街边，等待着出租车，却见一辆深灰色的私家轿车缓缓停在了跟前。
深夜独自一人总能遇到这种“黑车”，车窗拉下之后，面容油腻的男司机就该抬着下巴问“美女去哪我顺你一路啊”。
无语，莫离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
就连奔驰车主也要干这种深夜揽客的勾当吗？莫离有点厌恶地把视线从车头收回，决定躲得远远不再搭理那辆车。
车窗缓缓放下，里面却是鹿鸣的半张脸：“上车，我送你。”
这......未知的担心虽然打消，可疑问却是只增不减。
“太晚了不好打车，上来吧。”他又说。
车内温暖舒适，并没有令人不适的逼仄气味，但也没有任何多余的饰品。是无趣直男的车了。
“还在想刚才的事？”鹿鸣一边开车一边问。
“嗯。”
“擅自插手别人生活，后果就是这样的。”他看着前路，语气冷漠，“别人的琐事最终会成为你的心事和负担。”
“那不是琐事！”莫离反驳，“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帮她，所以......”
鹿鸣求饶般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莫离转过脸，采取把问题抛回给对方的策略：“你也插手了不是，这么着急就重新装修住进来了。”
他立刻解释起来：“我只是不想和同事合住了，一个人住方便些，就算复习到半夜也不会打扰别人。”
莫离笑着点点头，不再说什么，毕竟再拉扯下去就没意思了。
“而且我讨厌家庭暴力。”良久，他终于开口。
鹿鸣的语气依旧平静，仿佛在说着一件和自己毫不相关的事：“曾经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我妈也深受其扰。”
***
回家的路还很远，鹿鸣却没有细说他的故事。
莫离虽然是他曾经的粉丝，但并没有听说过这件私事，当年只是隐约听说鹿鸣是在单亲家庭里长大的，和妈妈相依为命。
莫离问：“那后来呢？”
“后来他死了。”鹿鸣的语气依旧平稳，“我们解脱了，但......”
短暂的沉默后，却没有了下文。
“你居然住那么远。”然后，他很随意地换了个话题，然后带着笑意语气却有些尖刻地说，“早知道就不叫你过来了。”
莫离回怼：“是啊，不叫我过来，就不用陪我多管闲事了，对吧？”
他声音里的笑意又加深了一点：“那你是不是也忘了感谢我陪了你一个晚上？”
这个人怎么回事，给个梯子就往上爬？
莫离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直截了当地戳穿：“才不谢，也不知道是谁早就想好了说辞还拎着咖啡豆蹭蹭蹭就下楼了的。”
“好啦。”他最终还是缴械投降，“我也是个爱管闲事的傻瓜。”
“什么叫‘也’？”莫离转头瞪他。
“要夸就一起夸啊。”
切，哪有这样弯弯绕绕夸自己的啊。不过，无论是曾经的傻白甜还是现在的冷面人，他好像一直都有一颗炽热的心。
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只是善于隐藏罢了。
等红灯的时候，鹿鸣突然转过脸说道：“说真的，今晚很高兴你能过来吃饭。”
莫离也看向他，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居然诚意满满。她心说，倒也，不必这么客气吧。
她摆摆手，正要大气地表示没什么，汽车中控台的显示屏里一个电话突然打了进来，备注是“于小姐”。
莫离突然紧张，催促他：“快接！”
鹿鸣伸手接通，他倒是一点也不把莫离当外人，电话直接在车内公放起来。
“于小姐，有什么事吗？”鹿鸣又恢复了客套的语气。
对方的声音听来有点朦胧不清：“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无论如何也想向你问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