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自皇后崩于坤宁宫, 永庆帝服缟竭力治丧,后宫里一切有条不紊,宦海却骤然掀起惊涛骇浪。
待大行皇后丧满百日, 西宁郡王上疏请归,留其子继续镇守西平郡。接到上疏后,永庆帝召兵部、户部和总理大臣集议,大学士刘仲勋和户部尚书黄庭多以为可准许, 惟有廉王水澜认为其子素性骄纵,日后恐怕横暴难制,非国家之利,当未雨绸缪, 制定裁撤大计。
本朝自□□起便以拥立之功,分赏四名异姓王辖统各藩镇。只有北静王父子被人所杀, 无人袭封, 仅有一女嫁给□□长子,改为国姓,即以代领驻守。直至承袭到水溶一代,因父辈早逝, 念年轻文弱,长辈溺爱,故举家迁移进京。
四王之中,西宁郡王久踞青唐城,势力根深蒂固。太宗初年,西平悍匪滋生, 西宁王剿匪悍勇,甚得帝心,曾准予其便宜行事,因而临近两省的督抚均受节制,可掌控当地赋税和兵丁。
永庆帝思之再三,准奏西宁郡王请归,但对其子留守予以拒绝,命将西北各项事务即刻交出,责令交付陕甘总督管理。
西宁郡王霍达礼惊悉皇命,愕然失措。与其子霍璠商议,暗中部署心腹,聚集兵马,征粮调运,遏锁西北的消息,所有人等只许入不许出,诡秘日甚。
当年十二月,西宁郡王无故诛杀颁布恩旨而来的甘肃巡抚,兴兵作乱。叛军由西宁府开进陕西,次年十一月占据甘肃全省,进而占领凤翔府和汉中府,战火逐渐蔓延至四川和陕西两地。
永庆帝在京城得讯,震怒不已,命肃亲王水泽兵出河南府,西渡直撄其锋。谁知西宁郡王早一步派人来游说,许诺事成之后天下平分,自当拥立水泽为新皇,因此肃亲王叛于当地。
自此,西宁郡王佯称永庆帝失道寡助,德行有亏,打着改拥“先皇嫡支正统”的旗号,又与散落在他省的旧部勾结,率数万兵丁以南阳府为界限,与王廷军形成对峙之势。
内廷闻变,四方哗然,难免有人心浮动起落。
这一日,为了永庆帝御驾亲征一事,诸位议政内大臣所见出奇一致,辅国公和刘仲勋、黄庭等都全力谏止,换来皇帝的连连冷笑:“之前看你们一个两个争得乌眼鸡似的,现在倒统一了战线拦着,莫非是觉得孤手无缚鸡之力?”
众臣相顾失色,脸上有难掩的尴尬。尽管本朝娴熟于马上,对皇子亦有此要求,但永庆帝骑射功夫平平,也无任何经验,一旦亲征虽可鼓舞士气,但士兵为确保安全,总有缚手缚脚。
只是这理由再充分,却万万不能直承,便不由自主的拿眼角瞟向了廉王水澜,听听他有何见解。
不过与先前裁撤时不同,水澜一直保持缄默,反而北静王打了一躬,声音里透着热切的怂恿:“古来天子出征,以万乘之重,将士争效死功,鼓舞军心,自然攻则必胜。因此臣以为,在此乱臣贼子兴兵之时,陛下御驾亲征再适合不过。”
一句未完,大学士刘仲勋就横了他一眼,嗤笑道:“北静郡王自幼足不出京,这两句话说得颇为轻巧,不过未免有纸上谈兵的嫌疑。再者,陛下万金之躯何必以身犯险,若有差池臣等万死不辞。”
闻言,北静王有些赧然的咳嗽了一声,转而又把矛头指向了玉座上,不以为然的说道:“小王虽然见识浅薄,但刘大人的话也过于危言耸听了。肃亲王和西宁郡王不过广集一群宵小之徒而已,岂能和吾军的精兵强将相提并论?更何况陛下亲征,上承天命,下顺民心,自当无往不利,那有差池之说?”
辅国公听了,实在忍无可忍,禁不住冷哼一声:“北静郡王到底年轻气盛,竟然把行军打仗看作儿戏一般,也太过轻描淡写了。”
北静王挑眉一笑,不客气的回嘲:“辅国公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差点忘了,说到底刘大人与辅国公同小王其实一样,都是足不出京之人啊。”
话音刚落,辅国公和大学士早已气的打颤,显然是克制着怒意。永庆帝居高临下看着底下各异的神情,目光在北静王和辅国公脸上滑过,最终落在了水澜的身上,声音多了一丝和蔼,问道:“皇叔两次挂帅出征,对于御驾亲征有何见解?”
被点到头上的人拱手出列,保持着一贯从容自若的气度:“既然陛下问了,臣斗胆谈讲一二。此去西宁征途遥遥,一路黄沙狂风,刘大人和辅国公虑的是陛下的万乘之躯,北静王则论的是鼓舞军心,两者原都有道理。如今虽未到危难之时,但叛军狼子野心,步步紧逼,日前连失凤翔、汉中两地,人心难免不稳,陛下若能身先士卒,自然会令士气大涨,臣以为可行。”
众臣略有些微色变,唯独永庆帝从玉座上站了起来,不容反驳的说道:“皇叔所言甚是,众臣听命:钦天监择吉日,孤决意亲征西宁!”
更令人意外的是,此番永庆帝御驾亲征西宁,没有把战功赫赫的廉王带去,而是把北静郡王带在身边,留下廉王和辅国公行监国之责。
对此,黛玉倒十分喜闻乐见。毕竟近些年来,水澜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