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们到了刘厂长家楼下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
奇怪的是,我本以为像刘厂长这样的有钱人,就算不住独栋别墅,至少也住个高档点的小区楼吧。
可刘厂长的家,却在一栋筒子楼上方,筒子楼墙皮斑驳,轻轻一抠满手的灰,一看就是上了年头。
我们跟着上楼,一路上,筒子楼里的住户透过门窗对着我们指指点点,说的都是些难听的骂人话。
我有些奇怪,便问赵警官怎么回事,赵警官说:“这里住着的,大都是肉联厂的员工家属。”
“他们就指着肉联厂的工作养活自己,这会,我们把肉联厂给封了,也不说具体什么时候解封。”
“他们自然一个个怨念颇深,我估计啊,要不是我身上的这件制服,他们都能冲出来揍我。”
我注意到,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赵警官面色难堪,颇为无奈。
这也是我第一次意识到,原来在我眼中,向来无所不能的警察叔叔。
除了鬼以外,还有他们搞不定的人。
当我们走到五楼楼梯口的时候,就听楼上传来阵阵吵闹声。
六楼上方,警方用以封锁的封条也被人为撕开。
赵警官神色一震,加快了脚步,冲了上去,我和孙博快步跟上。
上到六楼,这里挤着好几名筒子楼的住户,大多是一些上了年岁的老人。
老人们正堵在
一间屋子的门口,围着一名年轻警员,气焰嚣张地质问着。
那警员就是先前同赵警官一起护送刘厂长回来的。
此刻,面对着咄咄逼人的老人,他一脸为难,不知如何是好。
“小王,怎么回事?”赵警官上前,沉声问道。
小王见赵警官出现,赶忙说道:“赵哥,你快跟他们说说呀!”
“这几个叔叔阿姨,非说有事找刘厂长,我说刘厂长不在,他们不信。”
“你放屁!”一名老头破口骂道。
“俺们刚刚分明都看见了,刘厂长肯定在屋里,你别想骗俺们!”
“就是,俺们虽然年纪大了,但眼睛还不瞎,小莉都说了,刘厂长刚找过他,他又没出去过,怎么可能不见!”
“警察同志,咱凡事都要讲点道理,就算你不让我们见刘厂长也行,你就让刘厂长给我们传个话,那肉联厂到底什么时候能开?俺娃在家都闲出屁来了!”
“叔叔阿姨,这事是这样的……”赵警官走上前,语重心长地劝说。
要么怎么说是老警员,经验就是足,三两句话,就将几名老人给说住了。
最后赵警官和他们约定,最迟明天,肯定给他们答复!
“行!赵邦是吧?你的警号我记下了!”
“明儿个你要是再不给答复,我肯定去警局举报你!”
“放心,明晚之前,我肯定给几个叔叔
阿姨答复!”
“咱们走!”
老人走后,赵警官与那小王一同叹了口气。
身旁,孙博气鼓鼓地说道:“这几个老瘪三,几天没刷牙了?说的话一个比一个难听?!”
“赵警官,我说你也是的,你都穿这身制服了,还怕他们?”
“直接手铐一戴,给他们抓去局里去,再弄个扰乱公务的罪名,关他们个几天,看他们还敢不敢闹!”
赵警官瞥了孙博一眼,笑着摇头:“可不敢哦,你没看到这些人都是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吗?你敢抓他们?”
“到时候,他们随便往地上一躺,喊个这儿疼那儿疼的,我咋办?”
“家里人再来局里一闹,我这身制服,都得给他们扒下来。”
“卧槽,还能这样?”孙博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
“你以为?”赵警官瞥了他一眼。
“孙道长,别聊这个了,赶紧进去看看吧。”
“我现在都不敢告诉这些人,刘厂长的死讯。”
“只怕说了,咱们今天,都没法离开这栋楼。”
推开门,一股淡淡的凉意飘来,凉意中还弥漫着丝丝阴气。
刚死过人,这种情况很正常,我与孙道长走入其中。
来到厨房,我们见到了刘厂长的尸体。
他仰躺在地,双目圆睁,胸口插着把水果刀,周围溢满了鲜血。
“死不瞑目啊这是。”孙博说着,蹲下身
子,直接上手,打算将刘厂长的眼皮合上。
结果他这一伸手,突然,刘厂长眼珠转动了下,孙博被惊得一哆嗦,喊了声。
“我靠,这家伙诈尸了?怎么眼珠子还会动的?”
要说他胆子也是真大,寻常人见此情形,怕是魂都要给吓飞了。
可孙博却一动不动,依旧伸手扒拉着刘厂长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