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不敢打断他,葛星河也在努力地回忆着:“是民国二十三年,还是民国二十四年,或者是二十五,二十二年?”
“嘁,在这上面纠结有什么用啊,都过去这么些年了,到底是哪一年又能怎样?你还是挑重点说吧。”邱梦凝撇了撇嘴,说道。
“啊,是啊,纠结这个已经没有用了。重点在哪,哦,重点是我第一次见到梦凝的那时候……我第一次见到梦凝,还是在一个舞会上面。只不过那时梦凝是主角,是聚光灯下的焦点,舞会上几乎所有的人眼睛里都是她,当然我也不例外,我当时就想,世上怎么会有如此超凡脱俗,宛如仙子的女人,简直就是不沾人间烟火的……”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听着葛星河的话,邱梦凝竟也露出羞涩的表情,嗔怪地说了一句。
“不,我一点都没夸张啊。”葛星河却是一脸严肃地说着:“你当时对我们来说,就是天上的明月,踩着梯子也遥不可及,高不可攀。我真的就是这样想的。而我当时,就是一个不起眼的服务生,负责端着托盘在舞会里面来回走动。当时的你,对我来说,就
是天上的仙子一样,而我只不过是凡间的一颗沙砾,被人踩在脚下,踩我的人,可能连一点感觉都没有的。”
我这才知道,原来葛星河的身份,曾经是旧上海的一个舞厅里的服务生。现在叫服务生,那时候可能就叫打杂的。
我看过那时候的电影电视剧,他们这种服务人员也算是社会的最底层了,没有什么身份地位,所以葛星河描述的应该并不为过。
只是我没想到,葛星河竟然会是这样的一个身份,可罗非鱼说他是什么洪帮的一个老大啊。当然,这里的老大可能也是一个泛指,那时候旧上海帮派林立,旧势力遍布上海滩,可能随便拢几个人,打几场硬仗,可能就会被人称为老大。
即便是洪帮,可能也是分山头和势力范围的,其中的老大,也有成色的高低之分。
可是不管这个老大成色如何,总比舞厅里的服务生好一些啊。
难道这个葛星河也是个励志典型,从底层做起,最后做成了老大?
我愈发好奇,而葛星河也继续说了下去。
“我忘记了那是哪一年的事,忘记了我那年到底有多大,甚至我忘记了我为什么会
在那个舞厅打杂,但是那天发生的事,我却记忆犹新。我那天看到你,就有些神魂颠倒,端着酒水在那现场,完全顾及不到别人的存在,结果端着盛着酒杯的托盘和一个顾客撞上了。酒水洒了他一身,我这才反应过来。好巧不巧的是,那个人是一个新兴帮派的老大,为了彰显他的威风,对我拳打脚踢。我也不敢还手,只能抱着脑袋躺在地上,我用手抱着头,眼睛却一直在看你……”
说到这里的时候,葛星河也在看着邱梦凝。邱梦凝则是一脸的傲娇,满是幸福的表情。
我相信,这些话葛星河一定和邱梦凝说过无数次。可是即便如此,每次说起来,他们都像是回到了那一天。哪怕他们已经记不清那到底是哪一年哪一天了。
“我记得当时现场并没有因为我被殴打而受到任何的影响。这种事在当时可能习以为常,可能有人看见也不敢管,舞厅的音乐声,人们高谈阔论的声响,其中夹杂着我的惨叫声,似乎更能激发那些人的激情。只有你,在和别人跳舞的时候,总是向我投来关心和关切的目光。虽然你什么都没有说,但是我
感受到了。我当时虽然被打,但是很开心,因为你终于注意到我了。”
听葛星河说这个,我却听出了个端倪。如果前面他说的还算靠谱,后面这个可能就有点扯了。
当时的邱梦凝可能只是出于一个女子的善良,可能对被殴打的葛星河的可怜,才多看了几眼。他们原来素不相识,葛星河又是不起眼的人物,邱梦凝不可能对葛星河有别的感情。
“我那天差点被打死,当然也被舞厅给解雇了。但是我并没有感到沮丧,因为我遇见了你。”葛星河依然深情款款地说着。
我心说,你这不就是一厢情愿,自作多情吗?这家伙适合去写言情小说,说起来一套一套的。
没想到葛星河像是猜透了我的心思,又说道:“我其实知道我自己是一厢情愿,自作多情,但是这就像是一个梦,我沉浸在梦中不愿意醒来。我宁愿相信,你注意到了我,注意到了我对你的好感。当然那时候我还不敢奢求你的爱……后来我当然被舞厅给解雇了。在家里养了一个多月的伤……”
葛星河慢慢地叙说着当年的一切,虽然他可能无数次和邱梦凝说过。但
是邱梦凝依然像第一次听他说起一样,手托着香腮,做葛星河的一个忠实的聆听者。
我则是他在这里的第二个听众。
在葛星河的讲述中,我也逐渐知道了他们的事情。
听起来也真的颇有传奇色彩。葛星河养伤基本结束之后,就抑制不住内心的想法,又去了舞厅去找邱梦凝。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