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不知道是谁,发现谭小安拿着其中一样东西在村子里出现,于是大家便去了谭家,最后在谭家的后院狗窝里找到了这些东西。村民们都在指责谭小安不该偷乡亲们的东西……还有不少村民,也说了很多不好听的话。说她们娘俩不知道感恩,和谭小安那个死爹一样,手脚不干净。还说没准谭小安就是谭婆子唆使的。谭婆子也是个要脸的人,被人这么指责当然有些脸面挂不住。但是谭小安矢口否认是他偷的东西,乡亲们便又指责谭小安不但偷东西,还不敢承认。谭婆子也是气坏了,当着乡亲们的面,把谭小安给打了一顿。谭婆子让谭小安给乡亲们认错,安仔这孩子也是倔得很,硬是一口认错的话都没说。不认错谭婆子就继续打,我没亲眼看到,但是听说打得挺狠,都见了血了。后来就把安仔给打急了,他挣脱了他妈,一口气跑了出去……”
听烟叔讲起谭婆家里过往的事,果然和我之前预想的差不多。
而烟叔在提起这些往事的时候,也唏嘘不已。
“孩子跑了之后,乡亲们有的就去劝谭婆,当然当时她的
年龄其实也不算很大。但是连年的操劳,看上去比同龄人要老了不少。我们都劝她去把孩子找回来。但是谭婆也在气头上,赌气不去。我们也没当回事,认为是孩子任性,母子两个人消了气就会回来了。丢东西的人把东西拿回去,这事就这么算了。可谁知道到了第二天的晚上,谭小安还没回来。谭婆便有些慌神了,她村里村外到处去找,怎么也找不到。不管怎么说,安仔还是个孩子,我们这些人也都帮着去找,找了几乎一夜的时间,也没找到那孩子,我们便猜想他肯定是跑远了。”
“到天亮我们也没找到那孩子,但是谭婆还是没放弃,她开始扩大范围到邻近的两个村子去找。去同学家找,去亲戚家找……但是在她离开村子不久,就有人在河里发现了小安的尸体。”
“啊?死了?那时候谭小安就死了?”我问道。
烟叔点点头:“其实那孩子根本就没跑出村,一直在躲着,发现她妈妈没消气,也没敢回家。我估计他自杀的可能性不大,很可能是跑到河边,不小心掉下去的。我们发现他的时候,他的脸都被老
鼠给啃了……唉……那个惨啊……当时村里人商量了一下,都不忍心把这个消息告诉谭婆。她十年前死了丈夫,这又失去了儿子,儿子死后又被老鼠啃,知道后肯定受不了。于是我们就把小安的尸体处理了,又等谭婆回来后告诉她,谭小安让同学捎了口信,说去外面城市里打工去了。”
我苦笑道:“这理由……也太牵强了吧。十二三岁的孩子出去打工?谁能相信啊。谭婆就信了?”
烟叔说道:“不然呢?我们实在找不到别的说法了。他们家亲戚也少,而且都在这附近。说去亲戚家了?说去同学家了?怎么说都不合理,而当时谭婆听了,居然也没什么特别的表示,只是说小安一定会回来的,她就在家里等儿子回来。”
“那会不会当时谭婆就已经预感到了儿子可能出事了。她只是不想承认这事实?”
烟叔摇摇头:“这个谁也说不好。后来我们也怀疑谭婆是知道事情的真相了。不过她自己不说,我们也就不敢提。但是几天以后,村里又发生了丢东西的事。经过调查,这次发现是谭婆家的那只黄狗干的,我们
村里平时都是不锁门的,那狗进到别人家里,随口就会叼些什么东西回去,叼到自己的狗窝。当时肯定是安仔从狗窝里发现了东西,拿着在街上走,才被人误会的。我们这才知道,是我们误会了安仔。我们去给谭婆道歉,谭婆什么都没说,冷静得可怕。当天晚上,我们全村的人都听到了一阵狗的惨叫声。我们循着声音过去一看,发现谭婆把自己家养了七八年的狗绑着,正用刀一刀一刀地砍。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阻止,因为那时候的谭婆太可怕了。那条狗就被谭婆一刀一刀地砍死了。”
烟叔说完这一段,我们俩都沉默了好一会。
也许烟叔是在回忆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而我却是在感叹一个母亲因为委屈所爆发出来的能量能有多大。
烟叔沉默了一会,又说:“谭婆一直在等她儿子回来,虽然她可能已经知道了,儿子永远都回不来了。直到五年前,平时也不太跟乡亲们说话的谭婆,突然去了每一家每一户,兴高采烈地告诉我们,她很快就要见到儿子了,儿子快要回来了。同时感谢大家乡亲们这些年对她家的照顾
。当时我们都以为她是精神出问题了,或者是受了什么刺激了,也都没当回事。接过第二天就发现,她穿着一件大红的衣服,跟要出嫁的新娘一样,吊死在自家房子里。那应该是前一天晚上她吊死的。当时还有一幕更离奇的事,在她的尸体上,挂满了老鼠……”
“大红的衣服?看来她是想让自己死后不去投胎啊。”我嘟囔了一句。
烟叔听了一愣:“看来你还是个明白人啊。”
我笑了笑:“平时比较关注这些东西,了解了一点。那挂满了老鼠是怎么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