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六爷叫来接应我们的人,应该也是我这一行的人,是一个先生。
他开来的面包车就停在马路边,等我们把船靠边停下后,他就三步并作两步的从码头上走了下来。
这先生的年纪应该在三十岁左右,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看着斯斯文文的,胸前佩戴着一个小型的铜八卦,似乎也是一件法器。
“六爷。”他迎了过来,先是跟刽子手打个招呼,之后又看了我一眼,很客气的点点头:“沈家的阎王爷?”
我笑着嗯了一声,伸出手跟他握了握:“幸会。”
“这是前几年我在外面认识的小兄弟,咱们去湖北这一趟,估计要麻烦他的事也不少。”六爷笑着,拍了拍他肩膀:“你是道家的子弟吧?”
“六爷您是贵人多忘事”他尴尬的笑着,摸了摸鼻子,自我介绍道:“我姓白,白半闲,是道家一脉的子弟,不过上一辈师父是偏门先生,所以我这传承不够纯正。”
听见他的自我介绍,我不禁愣了两秒,白半闲这名字听着耳熟啊。
“苏州的小半仙?”我试探着问了一句。
“沈兄弟,你可别这么叫我,那都是其他人胡乱喊出来的,做不得数”白半闲很尴尬的笑着:“都是虚名,含金量可比不得你这个阎王爷啊。”
我还在东北跟宋补天他们同行的时候,我就曾经在宋补天嘴里听说过这个叫白半闲的人。
白半闲,道家子弟,但最为精通的还是偏门术法,年
纪不到三十,在苏州那片也混得风生水起
记得他在十七八岁的时候,就被行里人称之为苏州那片最为出彩的后生,但我是万万没想到啊白半闲跟六爷竟然能认识?
就在我心里犯嘀咕的时候,六爷已经轻车熟路的坐在了副驾驶上,白半闲也上了车,靠着车窗冲我招了招手。
“走吧哥们。”
在车上,六爷显得要沉默寡言许多,或是说他现在只顾着看风景了,靠着车窗不停的往外张望着,兴致勃勃的样子,就跟被大人带出门的小孩一样,看什么都新鲜。
听湘说,六爷也不是完全避世的人,时不时的都会去几次外界,真要算起来,频率也不算低。
但六爷对外界的好奇心永远是那么旺盛,我光是看他表情都能看出来,比起遗世独立的那片桃花源,六爷更憧憬外界这种热热闹闹的氛围。
“前段时间你在东北可出了不少风头啊。”
白半闲开着车,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笑眯眯的说:“一个四川先生能在东北闯出名号,这点不服不行。”
“白哥,这段时间行里是不是乱套了?”我靠着椅背往外扫视着,看着不断掠过的路景,只觉得有种从监狱被放出来的自由感,说不上来的享受。
听见我的话,白半闲点点头,唉声叹气的说:“不止是乱套那么简单,都死了不少人了。”
“死人了?”我一愣:“死的都是咱们行里人?”
“东北死的那些先生就不提了,你
应该都知道,这几天死的先生大部分都是山海关以南的”白半闲无奈道:“包括我们苏州在内,就这短短几天,死了十一个先生,其中有六个都是行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话音一落,白半闲把袖子挽起来,露出了一截被纱布包裹着,隐隐约约透着血腥味的手臂。
“昨天晚上我让他们给堵了,就是那帮旧教的杂碎,他娘的”白半闲冷笑道,虽然说话的声音听起来挺平和,但眼里的杀意已经压制不住了:“要不是我反应快弄翻了两个,我非得被他们堵死在路上不可。”
“旧教?”我一愣:“那帮杂碎都找上你了?不会是你跟我们的关系暴露了吧?”
“不是。”白半闲摇摇头:“他们堵我的理由很简单,就是想拉我入伙,你是不知道啊这段时间旧教的人都跟疯了一样,要么加入他们,要么就被他们弄死,压根就不在乎其他的东西。”
说着,白半闲也咬紧了牙,说话的声音都在哆嗦,似乎是被气的。
“规矩在他们眼里就是狗屁,别说是咱们这一行,就是那些混的也不会把事做得这么绝”白半闲冷笑道:“不加入他们就得死?这是逼着我们狗急跳墙呢!”
“现在局势是什么样的?”我皱着眉,有些担忧的问道:“是旧教压着行里人打?上风都让那帮杂碎占尽了?”
旧教的人不傻,他们做事应该都是按照计划来的,一进一退都
有他们的涵义,不可能做些毫无意义的莽撞之举。
如果他们跟咱们这行的人撕破了脸,明着把态度摆明,不加入他们就得死,那么到时候的情况,肯定比我想象的还要不堪。
别忘了,旧教最终目的很是直接,绝对没有普通人想象的简单。
像是要扬名立万,或者一统我们这行的先生,都不是。
他们的目的单纯而又纯粹,就那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