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听老爷子说过,行里的先生不怕事,甭管对方有钱或是有权,该拼起来的时候,是从来不会认怂的。
但有一个例外。
如果对方是官家的人,那么十有八九,先生都会选择息事宁人。
宁惹恶匪,不惹官差,这就是当时那个年代,先生们为人处世的座右铭。
带来的灾难性打击,没有任何一个先生敢轻易忘记,特别是那些亲历过那场浩劫的老一辈先生,更是对官家人怕到了深处。
虽然现在浩劫已过,但官家,依旧还是那个官家。
五福孽为祸一方,官家的人为了平民百姓,带着先生来山里降妖伏魔,这种事于情于理都是不能“坏”的。
结果呢?
王生海悍不畏死来找茬是一回事,得罪了官家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毫不夸张的说,只要今天有人活着回去,并且王生海还没死,那这麻烦绝对就大了,王生海不可能承担起这样的后果。
“爷,要是这事被捅上去了,王生海会死吧?”我试探着问了句。
“肯定的。”老爷子说:“无论是为官者还是为商人,又或是我们这些走江湖的先生,只要是不守规矩,那都得死,有的线是画死的,踩过去就得付出代价……”
“那这事妥了。”我点头:“王生海不可能放走我们,但我觉得现在最危险的人,应该是周哥他们。”
“不会有事的。”老爷子笑道,抬起手,指了指下山的路:“想要去
做掉他们,那就必须走这条道,要么就是从山那边绕过去。”
话音一落,老爷子将那个寻孽庚拿了出来,看了看天池中定住不动的指针,说:“那老畜生没跑,还在林子里猫着呢。”
(注释:天池,指的是罗庚盘面用来安置指针的凹槽。)
“要是他绕过去了呢?”我问。
“放心,只要他开始移动,咱就跟过去搞他。”老爷子笑道:“我就不信了,当了这么多年的菜贩子,还捏不住他这一把小韭菜。”
“其实我有点想不明白。”我皱了皱眉:“王生海有什么理由来坏咱们的事?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事有官家的人参与啊!”
“也许是耐不住了。”老爷子叹道:“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想要找我报复,可惜的是从没找到过机会,只有这次借上了五福孽的力量,才能勉强……”
没等老爷子把话说完,我忍不住问了句:“爷,像是你这么小心眼的人,如果他跟你有仇的话,早八辈子就该让你斩草除根了吧?”
“不能动啊。”老爷子无奈的说:“我没有动他的正当理由,他没有给我留下过话柄,动了他不太好看,更何况这十来年我都不掺和江湖事了,跟他打的交道也越来越少……”
“说实话。”我提醒道。
“实话就是他怂了。”老爷子显得更无奈了:“不跟我正面起冲突,有事没事还卖我面子,你说我咋动他?”
听见这话,我也无奈了起来,
便问老爷子,当初王生海跟他是怎么结下怨的?
老爷子先是点了支烟,之后看了看那只五福孽,似乎也不怕出岔子,跟摆龙门阵一样悠哉悠哉的说:“那老东西一直都不本分,坏了不少次行里的规矩,我这人你也知道,眼里揉不得沙子,一来二去就跟他干上了。”
“说白了就是多管闲事看人不顺眼呗?”我问。
老爷子嗯了一声,点点头:“你这个说法很中肯啊。”
“嘶!”
忽然间,一阵犹如指甲划过黑板的声音,毫无预兆的从我身后传了过来。
没等我转过身去看,老爷子便皱紧了眉:“锁蟾钉镇不住了。”
“爷,这是啥声音啊?”我问了一句,转过身看了看,只见五福孽的手臂已经抬了起来,看它那意思,似乎是想把铜钉从耳朵眼里拔出来。
在这过程中,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缘故,五福孽的鼻腔里,很突兀的涌出了两股黑色的粘液,看着就跟流鼻血了似的。
见此情景,老爷子的表情更难看了,顾不上跟我解释,随手捡起一块石头就走了过去。
我虽然挺害怕那只五福孽的,但有老爷子在场,我心里的底气还是足了点,壮着胆子就跟了上去。
站在五福孽身前,我才得以有这个近距离观察它的机会。
“爷,它戴着的这个铜钱圈是啥?”我问:“看着咋跟眼镜似的?”
“这是导气用的。”老爷子解释道:“在金属里,铜是阴阳二气最
佳的载体,对它们需要的五方五行气,也有绝佳的传输作用……”
说到这里,老爷子猛地抬起手来,拿着那块石头横着一砸,直接将那根插在它耳朵眼里的锁蟾钉砸了进去。
砸完一边又换一边,等两根锁蟾钉都被砸进去了,老爷子这才丢下石块,蹲下身子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