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住在蛊神庙的时候,附近的猎户,常用鸟铳打猎。三年多前,在罗家村,罗大眼更是朝我放了一铳,钢珠打中我肩膀。
是以一听到嘭地声音,我就断定是放铳的声音。
林中静谧被打破,十几只乌鸦嘎嘎地怪叫,林中的野猪也倾巢而出,哼叫声响彻林野。
铳声并不奇怪,奇怪的是半夜三更在林间放铳。老道的猎人,对山神充满敬畏,绝对不会半夜狩猎,这是对山神的不敬。
我侧耳听了一会儿,说:“有人在西南边放铳。听鸟兽奔跑的声音,是朝我们奔袭而来的。”
五毒怪说:“半夜放铳,是对山神的大不敬,到底是什么人胆大妄为?”
我俯身下来,贴在石头上,听了一会儿,说:“人数有七八个,咱们还是避一避,尽量避免与他们撞上。”
大山中不排除有一些珍贵的野兽,这个点敢在山中放铳的,极有可能是盗猎者。盗猎者除了佩戴鸟铳之外,还可能有杀伤性更强大的猎枪。
我背着童尸,借着时明时灭的月光,快速离开这里。
刚走出没多远,又传来一声鸟铳,嘭地一声,随即又是一声怪笑声,声音非常地谄媚:“珍贵的客人,这林中每一片地方,都在我心中,我当你们的向导,绝对不会在山林中迷路。”
我收住了奔跑的步伐,双腿牢牢地钉在地上,移动不了半分。这个笑声和说话的声调,正是罗大眼的声音。
我绝对不会听错,刚才放铳的人,正是罗大眼,罗锤的大哥,罗本杰的大儿子。
五毒怪催促道:“怎么不走了?”
我道:“回去看看。”
三年时间过去了,罗大眼还好好地活在世上。而我师父尸骨下落不明,我颠沛流离,数次与死亡擦肩而
过。
这次撞到了罗大眼,岂能就此逃走。
我担心罗大眼认出我,从黑袋里找出半张鬼王面具。这半张鬼王面具,是黑衣鬼王留下来的。我一直带在身上。
我用匕首刺出两个空,用跟细线穿好,戴上半张鬼王面具。三年时间过去,我个头高了不少,戴上鬼王面具之后,罗大眼不会认出我。
我嘱咐五毒怪:“呆会要是和他们对上了,他们若有人看出你来。千万不要喊我的名字。”
五毒怪点点头。
我再次告诫大猫:“这次你要是再乱叫,别怪我不客气。”
我贴着林子钻动,原路返回。
渐渐地看到远处火把招展,整个林子非常地亮堂。我悄然地摸过去,确保可以听到他们的对话。远远看到人影耸动,停在一处洞穴前。
此刻,他们停下来的位置,正是青铜棺材藏身的位置。
洞内通亮,不断有叽叽呱呱的声音传来。我本想再靠近一下,但罗大眼是猎人,一旦靠近,极容易被发现。
罗大眼一身劲装,背着一把简易的鸟铳,靠在一棵树上,正悠闲地抽着烟枪,眼神警惕地看着四周,稍有风吹草动,他手中的鸟铳随时会打出一颗钢珠。
约莫有五六个四处散开。五六人皆是黑色劲装,腰间鼓起,应该是藏有匕首,还有两人背着绳索,各种工具。
从装备看,像是一支装备精良的入山探险队。
微风吹来,空气中还能闻到淡淡的狗血味。
我心中一惊,黑狗血是对付僵尸的,难不成他们知道会遇上僵尸。
等了几分钟,只见两人从洞内出来,两人劲装打扮,个子并不高,鼻子下面,还长着一撮毛。
其中一个沮丧地说:“里面的童尸跑掉了。可能是把行尸身上微弱的尸气
给吸走。”
另一个说:“咱们来得并不晚,怎么会跑掉呢?按照他们传来的消息,只早不晚。可童尸怎么会跑掉了呢?”
罗大眼走上前,客气地问:“珍贵的客人,这里是你们要找的那个山洞吗?我已经带你们到了这里,不知道剩下的钱,什么时候结算?”
其中一人冷冰冰地说:“罗桑,我们要找的干尸,已经离开了棺材。根据你当猎户的经验,能不能追上那具干尸呢?”
罗大眼愣住片刻,半天才反应过来,声音已有些哭腔:“珍贵的客人。你是说僵尸吗?僵尸专门吸人血,若真是逃出来。咱们赶紧跑路吧……要不然,被僵尸咬了,会……变僵尸的。”
那人又道:“罗桑,我可以……向你……保证。那干尸伤害不了你。不过那具干尸对我们很重要,必须尽快追上来……”
罗大眼剧烈地摇头:“不……我已经惊扰了山神,此刻追踪僵尸,只会是死路一条。我回家了……”
那人伸手抓住罗大眼手中的鸟铳,冷冷道:“现在由不得你,你赶紧查看四周的足迹,找到僵尸逃走的方向。要不然,这大山之中,会多一具无名的尸首。”
那人用力一拉,罗大眼鸟铳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