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良绍“啊”了一声，“一年前？”
刘三点头，伸手给自己倒茶：“一年前的时候，她只不过是最下等妓院中的人，你出十文钱，就能玩弄她一次，没有想到一年后过去了，事情竟然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而且从今天来看，她似乎没有认出我来。”
“没有认出你来？”陈良绍揉了揉有些发胀的脑袋：“你们以前认识？”
“认识。”刘三伸手将矮几底下的铜镜捡了起来，对着脸上看了看，说道：“一年前我到这里的时候，正在被官府追缴，那天受了重伤倒在破门外边，她给了我一碗饭。”
“然后呢？”陈良绍表现出来极为浓厚的兴趣。
“然后我醒了过来以后，发现她是一个身世可怜的妓女，就问她愿意赎身吗？”刘三脸上露出鄙视的表情来。
陈良绍知道这个女人的选择的一定不是什么好的。
刘三接着道：“她说，他想成为秦淮河的头牌花魁，然后我就告诉她怎么做了，没有想到一年时间过去以后，竟然是在这样的场合下见面的。”
陈良绍听着刘三说完，感觉嘴里有些发干，灌了一大口茶水后，这才道：“那你告诉她怎么做
到？”
“交趾有一种小鬼，叫做古曼童，你听说过没有？”刘三眼里带着些许冷笑。
“听说过。”
刘三嘲讽道：“那个时候，我告诉她的办法就是养一只小鬼，小鬼每天会去墓地里边采集尸油回来，给她擦拭她的身体，这样的话，她就会变得越来越美，肌肤也会变得越来越白，越来越水嫩。
但是这样有一个副作用，就是一旦停下来以后，她的身体就会腐烂冒黄水，在极度痛苦中死去；一个月每过五天时间，她身体里边就会钻出蛆虫，现在你明白她为什么五天开一次场子了吗？”
陈良绍之前看到刘三嘴角的怪笑，就已经猜到了一些，没想到竟然这么恶心，顿时忍不住干呕了一声：“那擦完以后，她洗不洗澡？”
“不用洗。”刘三道，“小鬼采集来的尸油会直接渗透她的皮肤里边，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从一年前她开始用这个办法以后，到现在整整一年，她都应该没有洗过澡了。”
陈良绍嘴角抽搐了几下：“按照你的性格，不应该会这么做啊。”
“在告诉她这个办法之前，我就已经准备了五百两银票给她，她那着种和五百辆银
票，可以在任何一个地方都过得很好，但是她最后选了养小鬼。”
“真他娘恶心……”陈良绍站了起来，就要向着外边走去。
刘三道：“你去做什么？”
“把老白叫回来啊，难不成让他亲吻那抹了尸油的身体？”
“别去了，这事情对他没有什么坏处，给他长点记性也算是好的，免得他看到女人就走不动路，前次遇到的雪女算他运气好，要是下次遇到什么东西，我们都救不了他，那才是真的害了他。”
陈良绍在原地来回走动了几步，这才坐了下来，凝神看着刘三：“慧子走了以后，你变了许多。”
刘三端起茶杯来，眼神悲怆，低声道：“慧子……”
“噗……”
一口血水骤然喷出。
刘三身子一歪，被边上站着的曹正一把接住。
陈良绍走上前来，摸了摸刘三的脉，点头道：“吐出这口血就好了，慧子走了，他的悲伤一直都憋在心里，世间唯有情字最伤人。”
画舫还没有回到龙江关外边的时候，刘三就已经在清风的吹拂中醒了过来。
陈良绍正在一边上煮茶，曹正不知道去了哪里。
“白瞎了上品大红袍，你就只
会拿开水冲开喝。”陈良绍抱怨起来。
刘三坐了起来，闭着眼睛听了一会秦淮河两边喧闹的声音，然后道：“老陈，你说以后定居在秦淮河怎么样？”
陈良绍拿着茶匙的手停顿了一下，点头道：“好，也不好。”
“秦淮河太过于奢靡，不管你留下多少基业，子孙后代都能给你败光了。”陈良绍问了一口茶香：“所以可以在这里置办产业，但是千万不能在这里定居，那样子孙后代都会废了。”
“下次航海，你还去吗？”刘三走了过来，从陈良绍手中夺过茶盅，牛嚼牡丹般一饮而尽。
陈良绍道：“不去了，我本来就不欠别人什么，以前欠下的都已经换了。”
“以前欠下的都已经换了”这句话，刘三听出陈良绍的声音带着些许颤抖，就连拿着茶针的手，都有些不受控制。
“老白下次也不去了？”刘三道。
“应该不会去了。”陈良绍道：“人手是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换一次的……但是也说不准，如果下一次郑大人继续征召，不管是老白还是我，都没有理由拒绝朝廷。”
刘三点头：“这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