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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玄子不知道的是,就在他道出某句话的瞬间,我的神智竟从一片混沌中骤然清醒。
希珀尔的惩罚啊……就这?不可能吧……
我心中忽然产生了这样一种感觉:玄子今天的话语,真是冗长到了近乎聒噪的地步。
一股极致的无聊与乏味涌上心头,我甚至觉得这个惩罚与先前的痛苦相比,根本就不值一提。
我注视着眼前的弱水,一个念头突然在脑海中一闪而过——那是我沉入弱水时曾思考过的问题。
于是我微微侧过头,目光平静地落在玄子身上,直截了当地开口问道:“你有刀吗?”
玄子似乎愣了愣,随即将眼睛眯成两条细缝:“即便我真有一把小刀在身,又有什么关系?
“难不成,你指望我会心甘情愿地把它交到你手上?
“——我可不知道,自己居然还有着这样的义务……”
心中忽而升起些许不耐,我直接打断了玄子喋喋不休的嘲弄:“那就算了。”
我起身扫视了一圈河畔,很快就在不远处发现了一块形状让我颇为满意的礁石。
我捡起那块石头掂量了几下,那表面粗糙的质地和它的同伴们如出一辙——但这并没有影响我的选择。
我选择它的原因,仅仅只是因为它足够锋利——锋利到能够轻而易举地划破我的皮肤。
“你可别忘了,我的这条命四舍五入是希珀尔给的,还没有资格就这么轻松容易地去死。”
我如此喃喃自语着,仿佛是在替自己解释,又或者只是陷入了某段遥远的回忆之中。
我又回到了河边,将石块最为尖锐的那一端抵在自己的手腕处,然后毫不犹豫地用力一划。
伴随着一阵撕裂般的剧痛,殷红的鲜血顿时如注般从伤口涌出,顺着我的腕部流淌而下。
我注视着它们坠入如镜的弱水,在水面溅点红色的水花,在水中则如花般妖艳绽放。
然而这绚烂的色彩也只是昙花一现,那抹妖娆的红很快就悄无声息地沉入水底,无影无踪。
我静静地站在河畔,注视着最后一点血迹也完全隐没于河水之中,这才扭头望去。
只见身后空无一物,唯有苍风在萧瑟作响。
就好像,刚刚还在戏谑嘲弄着我的玄子,不过只是一场飘渺的幻觉。
我重新回过头,注视着归于奔腾的弱水,自顾自地轻声低语:
“看啊……鲜血同样会沉于弱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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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段时间的沉淀和适应,我终于鼓足了勇气,决定亲自去见希珀尔。
沿着通往巴别塔的道路前行,我意外地发现,这一路上居然没有遇见玄子那只白毛狐狸。
尽管如果真要具体来说的话,自从上次的匆匆一别后,我就再没见过他的身影。
以至于我有时甚至会怀疑,那天出现在弱水河畔的玄子,是否只不过是我的一场幻觉。
虽然没有看见玄子,但在这一路上,我能够清晰地感受到来自其他生灵带着些好奇的目光。
他们都在猜测,希珀尔究竟会对我这个“僭越者”做出什么样的惩罚。
尽管已经对此做了长时间的心理准备,但在内心深处,我同样无法抑制地对希珀尔的决定感到好奇。
我不认为她会如此轻易地宽恕我所犯下的罪行,却也想不出她还能对我施加何种更重的惩罚。
在胡思乱想之际,不知不觉间,我已经重新回到了自己曾经在此处栖身的房间。
当我推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地狼藉,和我上次离开时的模样相比几乎毫无变化。
我搬来一张椅子,静静地坐在窗前,眺望着外面那一片熟悉的风景。
我闭上双眼,用指尖轻轻抚摸着眼睑,能够清晰地感受到那两颗琥珀在里面自然地转动着。
如果是以前的我,或许会对这份异样心存着万分厌恶,甚至选择直接动手将它们挖出来。
但既然我已经做出了承诺,会对希珀尔给予的惩罚悉听尊便,那么现在也只能静待命运的发落。
我在窗前静静地坐了许久,直到太阳渐渐西斜。
赤红的晚霞映照在房间的窗帘上,将室内晕染成了一片温暖柔和的橘红。
我眺望着窗外,感觉眼前的景色似乎与我记忆中的模样别无二致,熟悉得如同昨日重现。
但我的心头却浮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违和感,或许是因为一切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除此之外,我只知道,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
所以我缓缓将目光从窗外的景色中抽离,站起身来,开始仔细打量这个狼藉的房间。
我沿着墙壁慢悠悠地踱步,漆黑的影子紧贴着身体亦步亦趋,仿佛是另一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