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觉地一停。
就在她这侧的胸乳之上,衣襟半遮半掩下,他隐隐仿佛瞥到生了一朵形状宛若桃花的小小的朱砂痣。
位置,似乎恰好就在……
他还没来得及看清楚,阿玄一双睫毛微微抖了一下,忽地睁开眼睛,推开了他的手,自己压住伤口,随即掩上了衣襟。
“只是一点皮肉伤,不重,我自己能处置。”
她的唇色惨白,声音也微微发抖,但语气很是坚定。
庚敖一怔,见她始终垂着双眸没看自己,唇微微动了动,仿佛想说什么,终还是没有说,只皱了皱眉,转身快步而去。
……
庚敖去了后,阿玄忍着痛,自己处置好伤口,便扶着墙慢慢回了屋。
她因了疼痛,这夜没睡好,整个馆舍里,也是一夜无人能眠。
去年烈公遇刺身亡,如今新继任国君的庚敖竟再次遇刺,而且,还是在穆国的过境之内!
当夜,枼城令去而复返,将连同舍人在内的全部馆人都拘押了,连夜审讯。
阿玄自然不知道审讯结果,只是想来,应当也没审出什么名堂,次日早上路,庚敖神色冷漠,目光只在掠过阿玄时,在她身上停了一停,随即转身,登车而去。
显然,因为这场刺杀,庚敖一行人加快了赶路的速度,但对阿玄并无什么影响。
甚至称的上是因祸得福,挨这飞来横祸般的一刀,倒换来了接下来数日路上的舒坦。
她独占一车,身下垫了软软的茵褥,因天气热,车舆内竟还有冰盒供她纳凉。茅公给了她金疮药,叮嘱她好生养伤,若有任何需要,知照他一声便可。
阿玄颇有自知之明。其实这么一点伤,确实不算严重,换来这样的待遇,已是那位穆侯的格外开恩了,她还能有什么别的要求?
如此白天坐车,入夜随大队宿息,行了七八日,这天到了穆国的国都丘阳。
庚敖一入国都,立刻被闻讯赶到城门迎接的大队人马迎入王宫。
阿玄却没有随他一同入王宫,而是被茅公安排住在了距离王宫不远的传舍内,居于一间偏僻的位于西北角的屋子,一墙围出一个小小院落。
茅公对她说,往后她就住这里,可出传舍,但不允许离城。
那只鹿,是她三年前入林采药偶然遇到的。
它是只没有成年的母幼鹿,竟然通体雪白,没有一丝杂毛。
在赤葭人的图腾崇拜里,鹿是能带来祥瑞的用以祭拜的神物,他们猎杀野兽,却从不伤害鹿,至于白鹿更是传说中的灵物,从来没有人能亲眼见到过。
当时,那只白色幼鹿的腹部开裂了一道长长的口子,似是在搏斗中被对手用锋利的爪角划破了肚皮,血裹着肚肠,流了一地。
阿玄来到它面前的时候,它躺在地上,已经快要断气了。
它的四腿抽搐着,睁着一双仿佛充满了泪水的湿润大眼睛,用绝望而无助的目光看着她。
阿玄用尽全力,救活了这头小白鹿。
后来,这头白鹿就成了她在老林里的朋友。白鹿并不群居,引她到过它自己的居穴。她来林中采药的时候,它仿佛也能感知,时常出现在她的身边。
虽然是只母鹿,但它成年之后,体型竟比寻常的公鹿还要大上几分,并且,它还长了一副丝毫不输雄鹿的美丽鹿角,配上通体宛如银雪的皮毛,罕见的神骏。
数月前,白鹿却忽然消失了,居穴附近也不见它的踪影。
这让阿玄感到有些惴惴,疑心它是否又遭遇了伤害,已经死去。
幸好只是虚惊,上月她入林,它终于再次露面了。
阿玄惊喜地发现,原来它怀孕了。
母鹿怀胎很辛苦,通常要七个月才足孕生产,阿玄心疼它,又担心前些天穆人那场声势空前浩大的田猎,所以今天一进林子,立刻找了过去。
……
阿玄和隗龙来到白鹿的居穴,不见它的身影。
两人在附近寻了良久。阿玄以叶哨呼唤,却始终不见白鹿现身。
阿玄未免怏怏。但转念,想到或许怀孕的母鹿性情改变,出于保护腹内胎儿的天然母性,加上前几天受到那么大的阵仗的惊吓,去了另外更深僻的密林里另觅居穴也不定。
这样一想,才觉得舒心了些,见大半个白天过去了,匆匆采了些急需的药材,两人便循原路出林,行至树木疏阔一带,渐渐出林之时,隗龙忽然哎呀一声,拍了下自己的头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