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说话的声音是个男子,语气中满是义正词严的味道。
为了看清对方的面貌,沈千机不得不错身让过挡在自己面前的杜天悦。
就见一个和自己年纪相仿,身形挺拔一脸稚气未消的少年,正用和他年岁不相符的凛然表情瞪视着他们三人。
沈千机同样正色回应。
“我们初来贵府,言语多有冒犯,还请你多多担待。”
那少年显然不打算就此作罢。
“怎么?冲撞长辈名讳,难道只是说句冒犯,就能揭过去的吗?”
背对少年的杜天悦,此时也来了脾气。
转身扫了那少年一眼,用十分不客气的语气说道:“那你想怎样?是要我当面道歉,还是给你下跪赔礼?”
少年看着一脸傲气的杜天悦,原本还带着愠色的表情,瞬间就为之一变。
双眼瞪得滚圆,嘴巴微张,一脸愕然地呆愣在原地。
杜天悦等了半晌,不见对方回话,心头立时更加不爽。
“你这人有毛病?问了你又不说话,瞪着我看做什么?”
那少年被这番话一惊,这才回过神来。
就见他低垂着脑袋,脸色涨得通红,再不复先前那副面孔。
之前还盛气凌人的语气,此时也变得细弱蚊蝇。
“我是说,我是说……,你们
总该表现出道歉的诚意,不能光凭几句话就算了。”
杜天悦有些不耐烦。
“那等我见了曾伯伯,当面给他下跪赔不是,这总行了吧。”
少年好似小鸡啄米,连连点头。
“可以的。”
看到他这副唯唯诺诺的表情,杜天悦顿时没了兴趣。
她最讨厌这种懦弱性格的人。
明明应该是一身阳刚气的男子,却要比那待字闺中的千金小姐还要扭捏,一见到这种男子,她就烦得不行。
就在几人相顾无言之际,曾府的大门再度缓缓开启。
这次不再只是拉开一条缝隙,而是将整座正门敞开。
刚刚进去通禀的那中年男人,抬脚跨步走出大门,对着面前的三人比了个请的手势。
“三位,我家老爷听说有贵客自长洲而来,特意安排在他书房相见。”
此时站在杜天悦身后的那稚嫩少年,对过那男人开口道:“杨叔,我来领他们进去就好。”
那被称作杨叔的中年男人这才注意到那少年,笑着对他说道:“原来是小少爷回来了,既然您想带路,那就劳烦少爷带这几位去见老爷好了。”
少年紧赶两步走上台阶,对着三人说了个请字,随后率先迈步进门。
三人这才跟在那少年身后,一起迈入曾
府的大门。
一路上,那少年对着三人连声抱歉,直说自己不知道是贵客上门,还以为是那些上门求助的落难之人,这才会对他们直言其父名讳十分不满。
那少年一路说个不停,不断对杜天悦示好,甚至还有意无意靠向她一侧。
可惜他这番操作只能是媚眼抛给瞎子,杜天悦自始至终都不理不睬,甚至还觉得那少年十分碍事,脚下不自觉地靠向沈千机一边。
三人很快走过满是花草芬芳的曾家庭院,随后接连绕过两处气派十足的大屋,这才最终穿过一座月亮拱门,来到一间十分典雅的书房门前。
少年伸手撩开门前卷帘,请三人走入书房,随后才招呼道:“请三位稍等,我去请父亲出来。”
说着就绕过一座屏风,进到书房隔断里间。
只听他说道:“父亲,我把三位贵客带来了。”
一个年迈的声音随即响起。
“哦,是正阳回来了啊,快请贵客进来一叙。”
少年曾正阳走出屏风,对着三人殷切招呼道:“我父亲请三位进去一叙。”
三人随着曾正阳脚步来到里间。
就见一张宽大的书桌后,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手持一杆毛笔,全神贯注地在面前的宣纸上挥毫泼墨。
老者手腕沉
稳,笔锋苍劲有力,显然是浸淫此道的老手。
随着最后一笔重墨落下,在宣纸上留下一道浓重印记,书有忠义孝道的一副字帖,这才算大功告成。
老人显然对这副字很满意,微微点了点头,随后才将毛笔搁置在一旁的笔架之上。
抬头看着沈千机三人,伸手接过曾正阳递上的毛巾擦拭双手。
笑着开口道:“三位是从长洲而来?”
沈千机偏头看了眼身旁的杜天悦,用眼神示意她赶紧答话。
可杜天悦却翻了个白眼,回瞪沈千机一眼,那意思分明是让沈千机应对。
这可让沈千机满心不解,自己连对方是谁,和杜甫泽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