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热血如泉涌出,染红了他们的胸膛也染红了眼前这令人愁闷的冷雨时,其余的人才惊醒过来。
死者身旁另一名黑衣人拔刀,怒叱着砍向老者。老者脚步一扭,人已经窜到了街道一旁的墙边,足尖在墙上一点,借力倒翻回来,恰好黑衣人一刀砍空,刚刚准备收回。
黑衣人力已使尽,刀犹未收,老者手中的剑如钉子一般,又在他的胸膛上点了一下,整个人就连人带刀痛呼着跌倒在鲜血染红的路面上。
街道另一边的四个人经过老者的暗器袭击,虽没有人受伤,但眼见银针来势迅急,也不得不四散闪避。一名身子又胖又矮的黑衣人躲避得稍微迟点,小腿中剑,脚踝一软,便一头栽倒在地。
其他几个人快步围过来,怒喝着同时出刀挥掌。
刀刚砍出,目标却忽然不知所踪,手握金刀的那个人有点摸不着头脑,骤然感到手掌一痛,不由得痛叫出声,金刀咣当一声掉落地上,再看手掌已是鲜血淋漓。
练过铁骨鹰爪功的黑衣人一双手化成利爪,怒叱着抓向燕小山,可是手指还没有沾到燕小山半边衣角,却赫然发现有剑尖穿透自己掌心,从黑得发亮的掌背凸现。他想不到平时自己刀砍不动钉锥无痕的手掌竟然被这个人一剑刺穿,惨吟着连退几步,鲜血随着他的脚步横飚而出。
八个人在眨眼间已或死或伤五人,剩下三人一边指挥着伤者与自己迅速退后,一边大声疾呼:“放箭!放箭……”
燕小山和老头身形略一停顿,两旁屋顶无数利箭同时射落。
一时间,两人的身影,仿佛都被这比雨点还要密集的箭矢吞没了。
——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两旁屋顶居然已经调集了这么多弓箭手,可见富贵王的人员配置是如何周密,行动能力是如何出色。
——多少年来,这批身经百战百步穿杨的弓弩好手,已不知夺去多少高手的性命,已不知有多少人曾经枉死在他们的箭下。
——今晚,想必也不会例外。
街道两头的路口,蹄声如雷,人声喧哗,大批富贵王的人马已集结而来。街道两旁的屋顶,在极短的时间内已有富贵王的数十名弓箭手左右伏击。街道以外,如果不出意外,富贵王麾下的四大高手,也会在接到命令的极短时间内,全部或二三奔赴于回来的路上。
——据说,今年是富贵王的本命年,又是他的犯太岁之年,天下第一神相在年初给他批过:犯太岁者流年不利,诸事不宜。因此,富贵王深居简出,缩减应酬,出入极度小心,四大高手也鲜少全部调离左右。
——只有今晚,恰好今晚四大高手都另有要务不在他身边。
——所以今晚就是刺杀他的最好时机。
——燕小山的组织通过对大量情报的收集、分析、评估,确认了这个讯息,并对这次行动作了精心准备与精密布置,便是要他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一击即中,绝不失手。
——为了这次行动,组织至少动用了不少于二十个布置在长安城里的眼线、五十个组织内部运作人员,花费了不少于一万两银子,筹备了不少于三个月时间。表面上看,此次行动似乎只是燕小山一个人的事情,但隐藏在背后运筹惟幄、统揽全局的,却是强大的组织。
——可是千算万算,就是谁也算不出同时开展行动的,居然还有另外一个人。
——再强大的组织,也终有算漏的一天。
——这个人是独行者,还是背后另有组织?这个人为何也要刺杀富贵王?
此刻,燕小山当然来不及考虑这些问题。
箭声嗖嗖急响,如蝗虫般铺天盖地而来,燕小山和老头脚步踉跄,看起来已是躲无可躲避无处避。
箭声停,箭落地,已经胸膛中剑死去的两名黑衣人,数名刚好路过的无辜行人,都变成了浑身箭羽的刺猬,却唯独不见这两个人的身影。
刚刚还一片祥和的大街,已在片刻间变成了人间炼狱。
杀气腾腾的黑衣人,急着赶路的归人,甚至躲在屋檐下休憩的两只野狗,还有一只刚好准备窜过街口的老猫,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喊出,便在箭弩开弓声中断绝了气息。
大街上来不及关门打烊的铺面,卖饺子馄饨包子的大爷,卖糖炒板栗冰糖胡芦的大娘,正在店子里头赶做衣服的老裁缝,正在逗玩掌柜家小孩子的米行小伙计,听到了打斗声、叫喊声、骂娘声、箭簇破空的嗖嗖声,此刻全都吓得身体嗦嗦发抖,连铺门都不敢去关上。
箭手们箭再搭上弓,弦已拉满,将射未射,却四处寻不见人。
幕色苍茫,猛然间,两条人影被抛上了半空。
弓箭手瞄准目标,急切放手,箭声齐响,两个人又都变成了刺猬,定眼看去却原来只是两名黑衣人。
就在这一刻,燕小山和老者都从倒毙在街道上的死尸底下窜了出来,如两枚刚被点燃的礼炮冲天拔起。
大家急速搭箭,箭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