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小板凳上,也是端坐着,回道:“我们没碰上好天气,你却碰上了好生意。”
“哟,您这嘴比我们还利索。”小二笑嘻嘻给她擦了擦桌子,“您这是出去探亲还是回家?”
“嗨!”晏主学着旁边喝酒人的口气,故作豪爽,道:“出门做生意!”
“遇水则发,贵人们肯定会赚大钱!”
晏主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跟小二聊起来了,知道这茶棚立在这已经十来余年了,连这小二家住琴云县,家中有八口人都打听的清清楚楚了。
小二有些接不住她话,擦擦汗讪笑道:“贵人嘴皮子可真厉害,小的家底都要被摸清楚了。”
晏主给他递了杯水,让他喘口气,却还不忘继续发问:“你现在才十几岁,上头又有几个兄弟姐妹,家中也应有积蓄,为何不去上学堂呢?”
“哎,贵人有所不知,今年不是说能让寒门庶民参加科考了吗?大哥也本打算让我去学堂里。我大哥本来是跟着叔叔一起学点经商手艺,谁知今年商税大增,来钱快的门路忽然就被赌住,书便读不成了。”
“经商不成,倒也可以去务农啊。我看律法今年农税减了,去年瑞雪,今年收成必然是好的。”
小二又叹了口气,将温水一饮而尽,叹道:“贵人应该也是富庶家庭吧,家中有几块耕地啊?”
晏主一顿,户部统计,去年有耕地一千二百三十万顷。她小声道:“那都是老爷的家产,我可不得知。”
小二连连摇头,苦笑道:“以前农税高,大哥转做经商,荒废了不少田地,皆被姓钱的那户强占了去,要不回来咯。”
“我朝又无先占先得的规矩,户部记载,该是你们的便是你们的,地主豪强不归还,那边……”晏主说到这,卡住了。
报官?便是三岁幼儿也知,官绅相护。
小二见她噎住,倒是乐了,“看来贵人也知道,这世道,报官无门嘞!”
晏主深深看他一眼,“你倒是会苦中作乐。”
小二两手一摆,“那还能如何,即便有田种,该交税时,那些个收粮官又该吃去多少?不如在这当个小二,起码不用担心收成。”
天已放晴,马车窗被敲了敲。晏主放下水杯,付了银钱。
“那姓钱的也是琴云县的?”
小二弯腰收拾桌子的动作一顿,点头,“自然。”
再抬头时,只见那没出过马车的男人已坐在了车夫位,只是遥遥一望,就觉气度不凡。他低头听那姑娘说着什么。随后,姑娘被一把捞上车,二人一同坐在车夫位,马车摇摇晃晃开走了。
小二摇摇头,埋头继续干活,他能指望一个女人家做出什么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