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问山上。
风起云波碧空洗,绿草青松春花香。
要说天机宫里最喜人的风景,当属春日之景。
哪怕无七彩百花点缀,但一片悠绿比任何风景都令人心情舒展。
去年刚刚入门的新弟子迎来了他们在天机宫的第一个春天,恨不得日日结伴去各个山头观景野餐,顺便再对招切磋一番。
一个长相尚未脱去稚气的少年郎大马金刀地坐在草地上,嘴里还塞着刚啃下的果肉,鼓着一边腮帮子对身边不远处一位少女道:“我听说普玉堂刚上任的新堂主,叫什么吕……吕什么道的,找咱们掌门求亲来着,求的是你家师尊!”
少女闻言只眉尖轻轻一动,并无其他反应。
吴保平见她不理自己,粗略地嚼了嚼口中的果肉,“咕嘟”一声尽数吞下,急急解释:“你怎么没反应啊?这可不是我胡诌的,就今早的事!前几日不是各大门派都陆续聚到天机宫参加那什么……‘伐妖誓会’吗,普玉堂也在其中!”
手拿书卷,一派少年老成的思琪突然插嘴:“普玉堂不过一介排不上名的小门派,按理不够资格参与才是,如何也会来天机宫?”
吴保平颇有几分得意:“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轻咳了几声,故弄玄虚地看看四周才道:“前几年各门派屡屡联手跑去妖族地界讨伐妖主,每次都是意气风发地去,灰头土脸地回,修养数年才能养足精神重新号召‘伐妖’。如此反复,也算长了教训,这回干脆不论出身地位,只要有意‘伐妖’就是散修都可参与!”
思琪了然地点点头,神情十分漠然:“不愧是灵修系的‘万事通’,这些你到底是从哪儿得知的?”
对方毫不走心的称赞丝毫没有打击吴保平的八卦热情,只见他眉飞色舞地自谦:“哪里哪里,不过是人缘好了点,大家都喜欢找我说话罢了……”
说着说着,眼神不经意一飘,发现秀美的少女正托腮望向远方,明显没听进去一个字。
吴保平顿感挫败,又不好将气撒在少女身上,只得转头横了眼思琪,“你打什么岔!我要说的都被你给扯远了!”
思琪无甚反应地看了他一眼,淡淡将话题拉回:“陶雅的师尊正值风华,年纪轻轻就实力傲人,也难怪有人找上门求娶。”
听到提起自家师尊,陶雅总算从神游中回了神。
她回头看了眼思琪,并未出声。
吴保平心知但凡是跟她师尊有关的,陶雅都有兴趣,哪怕脸上看不出。
他朝陶雅坐着的地方挪了挪,一脸讨好相地接过话:“那是,陶雅的师尊可是咱们整个修真界的符修第一人啊!要我说那个妖主,还有他那个什么据说能吓死人的焚天九珠,之所以能名声在外,完全是因为每回伐妖都没有陶雅的师尊在!但凡有她师尊出马,哪里还轮得到妖族猖狂!”
陶雅神色淡淡地看向吴保平,不发一语。
就当吴保平暗自冒汗,担忧自己是不是说的太夸张,显得太虚伪时,陶雅忽然不咸不淡地开了口:“虽然你有些夸大其词,不过若我师尊出马,确实没有其他人什么事儿。”
吴保平:“……”
思琪:“……”
少年人又聊了几句,带着几分不情愿起身赶往下午的课程。
在他们原来坐的位置下方,一片浓密枝叶遮盖了坡下的一方平地,此时平地上正躺着两个人,其中一人听他们都走干净才轻轻呼出一口气。
一旁坐着的徐子华忍笑忍得太痛苦,听几个少年人终于离去才忍不住放声大笑。
边笑边调侃:“小师妹,你这个徒弟收的实在好!”
林见素白他一眼,“好什么好?!你是不知道,被一个人毫无理由的无限崇拜,是一件多么让人感到负担的事!我在她面前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做错什么打破了她心目中的师尊形象,再给人小姑娘留下个心理阴影!”
徐子华忍俊不禁,快慰道:“难得天不怕地不怕的林见素,能在一个小徒弟面前束手束脚。”
“哼,这帮小崽子们,入门半年不到,天机宫的本事没学到,倒是把天机宫人均爱八卦的习俗沿袭下去了。”林见素瘪嘴表示不以为然。
徐子华忽然正色:“话说回来,吕青道求亲一事我都不知晓,吴保平是如何得知?”
“自然是鸡肠长老说的,别看他那样,他可是个完全藏不住秘密的人。吴保平入门以后又深得他欢心,从他那里听到一些风声也不奇怪。”
德慈长老多年难以突破境界,心情郁结,彼时灵修系忽然来了一位天赋出众、讨喜又嘴甜的小弟子,德慈长老苍老疲惫的心宛如枯木逢春,将满心的期望和宏图都加与在这位小弟子身上。
也有可能是“隔辈亲”,隔的辈分越多就越容易亲近起来。
徐子华想起一向横眉竖目的德慈长老面对心爱的小弟子时,言行举止都慈爱的令人咂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