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桉在听到犬啸的那一刻就已从指尖飘出鬼气将自己围成一个圈,余光瞥见在风浪中几乎稳不住身形的闻春,淡淡的从怀里抽出一张防御符咒朝着人丢去。
闻春一手扒着屋檐,另一手快速接过那张符咒,学着易轻朝和林晚林的样子贴在自己的胸口,随后感觉到全身像是被一个圆球包裹在其中,妖风顺着球边刮走。
闻春有些呆愣愣的低头看着胸口的符咒。
这么…厉害的吗。
不对!她为什么要救自己?
一声犬啸后,艾子翁抬脚从阵法中走出,那白色的阵法光在艾子翁的脚下闪了闪,最终似是不堪重负般断裂。
傅桉伸手弹了弹发丝上的翠玉环,无视闻春投来的疑惑目光,反而眼含不满的看向地上的艾子翁。
好好的一声犬吠,被他叫的不狗不狼的,真是难听。
更别提这几百年的口气,险些将自己熏晕过去。
想到这里,傅桉连忙用手在鼻尖挥了挥,将那些浑浊的气味挥走。
“吵什么吵?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狗吗?”
艾子翁的眼神凉凉的从向修竹的身上扫过,别以为他没看到这小子捂耳朵的动作,甚至还想提醒那个女鬼。
果然人才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所幸,此时的艾子翁的注意力并不全然在向修竹的身上,他只是这样冷冷的看了一眼众人,随后迸发出惊人的速度朝着角落的何夏冲去。
他方才受了伤,根本不是那个女鬼的对手,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女鬼坐在屋檐上始终不出手,但他急需靠女人的精气来疗伤。
何夏刚从犬啸和气浪中回过神来,还没来得及晃一晃发晕的脑袋,就看到艾子翁逐渐放大的脸。
在艾子翁瞪如铜铃大小的眼睛里,此时清晰可见何夏的身影。
何夏只觉得自己的胸口都要停止了跳动,连呼吸都下意识的屏住。
她……
要死了吗?
何夏感觉时间仿佛在此刻停止,只能听到自己一点点呼出的热气,和眼前越发,越发近的人脸。
随后——
被一道猛力推出。
身体骤然在地面上滑出,手掌与腿脚被粗糙的地面摩擦的火辣辣的痛,可偏偏是这种痛楚,让何夏的心从嗓子眼掉回肚子里。
她没死。
等,等等…那刚刚推开自己的是!
何夏猛地转头,看到的正是被艾子翁一掌拍落在地上的闻春。
艾子翁看自己一击不成,有些晦气得吐了一口吐沫。
“呸,本想留你一条命,既然你赶着来送死,那就先吸干你,我再吸干这个女人。”
角落里的易轻朝微微瞪大了眼,眼见林晚林丢出的符咒阻止了艾子翁对何夏出手的动作,易轻朝也连忙提剑上前,甚至还在出剑的间隙,用余光看了一眼屋檐上垂着脚的傅桉。
傅桉没有出手?
以她的速度,不可能救不下何夏,最起码不可能拉不住闻春。
察觉到易轻朝的眼神,傅桉只是坐在屋檐边,任由易轻朝与艾子翁交手激起的风吹起裙摆的摇晃,绣花鞋在裙间若隐若现,双眼却淡淡的看向下方的闻春与何夏。
闻春动身的那一刻,傅桉自然是察觉到了的。
甚至清晰的看到闻春捏紧了自己给她的防御符咒,又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义无反顾的直接跳下去了。
既然闻春扑了出去,那便是会用命护着何夏,又何须自己出手?
在傅桉的眼中,今夜闻春与向修竹是必然会和艾子翁一起死在这里。
那注定要死的闻春,出手救了本不该死的何夏,那今夜的结果与傅桉的预期并不会有任何区别。
若问傅桉为何不愿出手搭救…
傅桉无所谓的掀了掀唇角,眼底却像是淬了冰般冷冽。
她下山的任务,是保护易轻朝和林晚林两个人的命。
别说此刻是闻春这个不相干的人死在了眼前,哪怕在易轻朝与林晚林断胳膊断腿,傅桉也不会出手分毫。
兴许是因为死去的年岁太久,久到傅桉的情感逐渐淡薄,又兴许是当年的“好心”,让她不再能够升起半分同理心。
傅桉就这样坐在屋檐上,宛如一个打斗之外的局外人,明明眼观六路,却不愿动手参与分毫。
“闻春——”
何夏爆发出全身的力气,快速爬到闻春的身边,将如同破布娃娃般的闻春拢在怀里,胸口处贴着的符咒早已因艾子翁的一击,碎成一滩碎片,被血糊在闻春的衣襟上。
何夏看着闻春的口鼻随着呼吸不断地涌出血液,忍不住泪珠滚落,手忙脚乱地掏出帕子想要擦干净闻春口鼻的血迹。
“闻春,闻春你怎么样。”
“你怎么那么傻啊,你冲出来干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