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诺去吃饭,说道:“狗伢,快坐下吃点东西,你这一天忙前忙后的,累坏了吧!” 可是此刻身心俱疲的李诺实在是没有一点食欲,他无力地摆了摆手,嘴角勉强挤出一丝苍白的笑容,说道:“又又姐,我真吃不下,让我缓缓。”
说完,他拖着沉重的脚步缓缓走出堂屋,那落寞的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下被拉得很长,显得愈发孤单和凄凉。他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下子瘫坐在了台阶上,目光呆滞地看着亲戚们一个接一个地开着一辆辆崭新锃亮的车慢慢离去。车尾灯在黄昏的朦胧中闪烁着,扬起的尘土如轻烟般缓缓上升,又渐渐消散在风中。只有他,为了参加这次婚礼,先是坐了漫长的火车,又换乘颠簸的大巴,一路辗转,受尽了路途的疲惫。
这时,四爹和小爹相互搀扶着,醉醺醺地走了过来。他们的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脚步踉跄,身子摇摇晃晃,意识也有些模糊不清。但当经过李诺身边时,还是努力抬起那只沉重的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含糊不清却又饱含关切地说道:“狗伢啊,在外面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别亏了自己。身体可是革命的本钱,别太拼命啦!”
四妈小妈也闻声凑了过来,她们脸上的皱纹里写满了关切,眼神中透着慈爱,问道:“狗伢,可会在家里面住一两天?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多陪陪我们这些老家伙。”李诺无奈地摇摇头,苦笑道:“四妈小妈,我实在是工作繁忙,这次待不了,得赶紧回去。”
萝卜堂弟和土豆堂弟从婚宴的厨房里匆匆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些精心打包好的食物。他们一路小跑着快步走到李诺面前,不由分说地把食物一股脑塞到他怀里,急切地说道:“狗伢哥哥,这些你路上吃,别饿着。”李诺接过食物,眼眶微微泛红,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李诺看着手中沉甸甸的食物,再抬头望着亲戚们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他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身来,用力地拍拍身上的灰尘。此时,他放眼望向这个春天里面的故乡山村,连绵起伏的山峦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新绿,田野里的油菜花金黄灿烂,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他心里面突然间觉得,已经很久没有看到故乡的春天了,甚至很久没有看到春天。在合肥,春夏秋冬给自己最为直观的变化,就是脱衣穿衣,每天都在为了生活奔波忙碌,根本无暇去感受季节的更替和大自然的美好。想到这里,他的鼻子不禁一酸,可又很快回过神来,告诉自己不能再留恋。于是,他咬了咬牙,带着满心的复杂情感,毅然踏上了归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