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多年的愁苦都吐出来,每一丝气息都似乎在诉说着命运的无常和生活的艰辛。
狗伢听了,脸上瞬间像是被阴影笼罩,愧疚之色如潮水般迅速蔓延开来。他的眼神变得黯淡无光,原本还带着些许期待的光芒瞬间熄灭,只剩下深深的自责和懊悔。嘴唇微微颤抖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被满心的愧疚堵在了喉咙里。
这么多年,他居然对二爹的病情一无所知。他痛苦地回想着过去的时光,自己总是以工作忙为借口,忽略了家乡的亲人们。自己今年哪怕回来一次,哪怕只是一次,多陪二爹说说话,多关心关心他的身体状况,也不会让二爹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还满心期盼着他的归来,带着深深的遗憾离开。更不会让自己如今满心都是无法弥补的遗憾,如同被千万只蚂蚁啃噬着内心,痛苦不堪。
03
走进村里,那悲伤的曲调如泣如诉,宛如幽怨的幽魂在哀鸣,仿佛无形的丝线在空气中交织缠绕,让整个村子都沉浸在一种无法言说的哀愁之中。每一处角落,每一道街巷,都回荡着那令人心碎的旋律,那声音像是带着尖刺,一下又一下地刺痛着人们的心灵,让人心头涌起无尽的悲戚,仿佛坠入了一个黑暗的深渊,无法自拔。
这座乡村人们的聚合,似乎真的只剩下了大悲大喜这两种极端的情形。平日里,生活的重压逼迫着人们为了生计纷纷背井离乡,远走天涯海角。他们不辞辛劳地奔波忙碌,脚步匆匆,身影疲惫。
曾经热闹非凡的乡村,如今留给它的,只剩下了老弱病残那孤独而孱弱的身影。那些老人,腰背弯曲,步履蹒跚,在岁月的侵蚀下艰难地生活着;那些病弱者,面容憔悴,眼神无助,默默承受着身体和心灵的双重折磨。
还有那些空荡荡的房子,宛如被遗弃的孤儿,冷冷清清地矗立在那里。那些曾经充满欢声笑语的房屋,如今门窗紧闭,寂静无声。曾经在院子里追逐嬉戏的孩童不见了,曾经在屋檐下家长里短的妇女们不见了,曾经在堂屋里围坐一堂的男人们也不见了。只有岁月的尘埃在角落里无情地堆积,风一吹,便扬起一阵迷蒙的灰雾。
除了过年过节的时候,外出的人们会从四面八方匆匆赶回。在那些短暂的时光里,乡村会暂时恢复一些生机和热闹。
能够把全村人短暂地聚合起来,重温那久违的亲情和温暖。而其他时候,能够让全村人再度聚集的,要么是村里面少了一个人,一场悲痛的葬礼举行,人们怀着沉重的心情,将逝者被悲痛地抬到了山上,从此让他与这片深爱的土地长伴;要么是村里新添了人,谁家又有结婚的喜事,张灯结彩,锣鼓喧天,充满了喜庆和希望。然而,这样的聚合总是伴随着欢笑与泪水,喜悦与悲伤。
只是这样的聚合,对于户口已经不在这里的狗伢来说,似乎他更像是个局外人。
他缓缓地走在熟悉又陌生的村道上,脚下的每一块石板都曾承载过他儿时的欢乐,但此刻却让他感到无比的陌生。他看着一张张熟悉却又有些生疏的面孔,心中五味杂陈,那感觉就像是打翻了一坛陈年老酒,各种滋味在心头翻涌。
那些曾经一起在田间地头玩耍、在河沟里捉鱼摸虾的伙伴,如今相见也只是礼貌性地点点头,眼神交汇的瞬间,再也找不到往日的亲密无间。曾经的无话不谈变成了如今的欲言又止,曾经的勾肩搭背变成了如今的客气疏离。他想融入这热闹的氛围,想找回曾经的那份亲切和归属感,却又感到一种无形的隔阂。那是岁月和距离筑起的高墙,让他无法轻易跨越。仿佛自己只是一个匆匆的过客,短暂地停留,却无法真正地走进这片曾经无比熟悉的土地的内心深处,无法触摸到它最真实、最温暖的脉搏。
04
人们看见了狗伢,立马像是被点燃的爆竹一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起来。
“这孩子有心了,二爹去世了,立马就赶了回来。”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微微眯着眼,脸上露出欣慰的神情,不住地点头称赞。那满是皱纹的脸上因为笑容而显得沟壑更深了,每一道皱纹仿佛都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和生活的艰辛,然而此刻却因为狗伢的归来而绽放出难得的喜悦。
“那是,毕竟他的根在这里呀!” 旁边一位大婶接过话茬,眼神中透着不容置疑的肯定。大婶的声音带着些许沙哑,仿佛是被生活的风沙磨砺过。“不管走多远,这里永远是他的家。” 大婶一边说着,一边用那双因常年劳作而显得粗糙的手抹了抹眼角,那眼角的泪花或许是为二爹的离去而流,或许也是为狗伢的归来而感动。
听到这些议论,狗伢却是满脸羞愧。他低垂着头,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不敢正视大家满是善意和期待的目光。他的脸色涨得通红,仿佛熟透的苹果,那炙热的温度仿佛是内心愧疚的外在体现。心中的愧疚愈发强烈,如汹涌的潮水一般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他的心灵。他觉得自己实在愧对大家的称赞,自己对二爹的关心实在是太少太少了。这么多年来,忽略了家乡的亲人们。如今二爹已经离去,自己才匆匆赶回,这一切都太晚太晚了。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