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过得太快,刚过完年,罗初便与许诺返回了学校,预备毕业的事情。
许诺考研成功,准备去江东读书。分别的时候,他问罗初未来有何打算,愿不愿意来江东和自己一起发展。
话问得很随意。
罗初没有什么打算,她对未来一片迷茫。没有清晰的职业规划,没有明确的人生目标,没有长远的见识,也没有可以参考的对象。有时候她想去找人咨询一下,却发现并无人可以指导她。
罗初唯一知道的是,她不能一辈子依赖许诺。她想再次重逢的时候,出现在许诺眼前的,是一个独立的、事业有成的、欢快的女子形象,而并非现在这个样子。
她的态度太含糊,许诺也就没有往下追问。
罗初不懂,这次从罗余分别后,可不像从前一样去读书,去做个相对轻松的学生。两个人都要为自己的前途而战,那是人生的重要分叉口。
自打分别后,两个人就默契地没有再联系。许诺大概在忙于他的研究生生活,而罗初依旧挣扎在温饱线上。
实习单位的同事们很多没有再留下,他们有更热烈的梦想和更好的开始。可罗初没有起跳的踏板,甚至从罗余来的时候,身上只有学校发放的最后一笔实习补贴。她只得像个随波逐流的鱼儿一样,在实习单位留了下来,开始了打工生涯。
花去三分之一的薪水,才只能在郊区租住一个共用卫生间和厨房的屋子,水电煤气还要另算。看着每月如流水般消费的开支,罗初感觉自己就像是站在高空玻璃上的恐高者。
工作的压力还犹可,可来自家人的热情差点把她压垮。
不管是在上班,还是在假期,罗三丰李春仙兴致上来了就要打视频电话,若是不接,就要打到手机没电为止。长欣曾解释过这个现象:奶奶总是做噩梦,有时候梦见什么不好的,就立即要求验证。你最好是先接,不要让老人家担心。
有时候打了电话过来,并不是什么着急的事情,仅仅只是给自己的邻居、朋友炫耀罗初:
“这是我的孙女儿,重点大学毕业,现在在平城工作!单位挺好的,是学校分配的!”罗初只能尴尬地应付两声。
可祖父母还不依不饶,作着故意的样子问一些子虚乌有的问题,然后自问自答,自说自演:“你不是说你要买车?不是说单位领导很看重你要提拔你?你是不是最近又给我们打钱啦?——不需要!我们有钱,不需要钱!”
有时老人家把话说多了,自己也记不得哪句真哪句假,后来竟同别人说:“我们家罗初在平城工作,现在大小也是个领导!一个月工资总也上万!每次都主动给我钱,我都不要!”
实际上,罗初只是给祖父母买过两件儿便宜的衣服而已。
他们似乎将罗初当作一个随时可以拿过来显摆的玩意儿。而至于罗初的生活过得怎么样,他们好像习惯性忽略。
旁边若没有人的时候,祖父母就会露出真性情,叹着气说一说最近的困难:“维生心情总是不高兴,大约在学校受欺负;维生花钱又很厉害,越大越厉害,退休工资不够花;维生学习成绩不大好,还要请家教;维生”
维生维生维生!
他们每一通电话都有维生,他们无理地、强迫式地向她灌输一切关于维生的信息。他们期盼着她能和他们一条心,将维生当做家族的希望:“家里有个男的毕竟不一样。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总是漂泊,有了维生,你往后就有了根儿。你们姐弟俩相互依靠,就算我们没了,你们也是一家人。现在,你做姐姐的既然已经工作了,也要考虑着存点钱,预备给维生娶个媳妇。”
而那时维生都还没有上高中。
长欣也似乎过于望女成凤。在她的想象中,罗初应该在单位受人器重,左右逢源,是个有无限未来的女强人。她频繁向罗初传授一些职场哲学:
“给领导擦擦桌子扫扫地,也不完全是丢人的事情。很多时候你要牺牲一点,热情一点。嘴皮子要溜,别太老实。同事之间,也要搞好关系,时不时请人家吃个早餐什么的,花不了多少钱。重要的时候总是能用到!”
尽管罗初给她解释现在的职场早已不是从前的样子,自己也不过是游离在温饱线上的底层员工,但长欣仿佛选择性耳聋:
“你要听话,存了钱,买点礼物多拉拉关系,别一天天的只知道胡花。拿着三千块,就要存下一千五,宁愿买东西送领导,也别买那贵重衣服化妆品——那样的消费,也不适合咱们这种人。”
同时,她也打听着许诺的情况。她对许诺很满意,也早就打听好了许诺的家庭背景:父母都在体制内,独生子,前途光明。
罗初苦笑道:“没有很多联系了。有钱有脸有家庭的姑娘们排着队找他,我都排不上号。”
在听闻罗初和许诺确实并没有过多的联系时,长欣竟然还有些失望:“多好的一个小伙子,家庭情况也不错。你没把握住他,算是丢了个大宝贝。假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