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的话再也说不出口，许沉不受控地往前踏了一步。
夜色昏沉，他贴在梁泽的背上，体温隔着衣服传过来，有些烫。
路边偶尔有汽车驶过，灯光忽明忽暗，为浑浊的夜色添上流动的光影，一阵阵风不断吹起他们的衣角，又悄然放下。
许沉先前出了汗，在路边吹了风，身体已经迅速凉了下来，可是梁泽的身体很热，许沉凑近了一点，感受到梁泽皮肤传来的高温，烫得他浑身难受。
这人明明自己生着病，高烧未退，却一个字没提，还背着他走这么长的路。许沉像咽下一颗柠檬，又涩又苦，五脏六腑都变得酸软。
梁泽走了几步，突然停下来把手机递给他，“给我你的手机号，避免我下次找不到你。”
许沉微微一愣，接了过来，他将自己的号码输进去，备注好“许沉”，再还给梁泽。
梁泽并未伸手，他还在稳稳地向前走着，声音随风飘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你觉得黑吗，怕的话就把手电筒打开。”
许沉摇摇头，说，“还好”
“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路上？”梁泽突然问。
许沉默不作声，他也不知道答案，许久后才说，“停下来休息了一会儿，就掉队了。”
他侧着脸，目光投向了路边那片茂密的树，叶子在夜风中晃荡着，摇曳着，迷茫着。
前方景象逐渐不再荒凉，隐约可见人影绰绰，很快就看到路边有一个小诊所，梁泽走了进去。
他一直拉着许沉的手腕，握得很紧，生怕他摔，弯腰慢慢将许沉放下来。
侧身时，他的发丝擦过许沉的脸，有些痒。
一直到许沉坐稳了，他才对医生说，“他膝盖受伤了，要消毒包扎一下。”
医生低头查看，不由得皱了皱眉：“这摔得可不轻啊。”随即转身去拿碘伏和纱布，开始为许沉包扎。
梁泽就一直看着，目光没离开过他的膝盖，许沉的皮肤白，那道血显得很刺眼。
医生将血迹用棉签擦干净，清理好伤口涂上碘伏，上完药后包上纱布。
包扎好后，梁泽先松了口气。
“今晚伤口别沾水。”医生嘱咐道。
许沉点点头，说，“好。”
梁泽走到身前，正准备弯下腰背他。
许沉却不由分说地站起来，问医生：“有没有退烧药？”
梁泽现在不是很清醒，听到这话紧张起来，问许沉，“你发烧了吗？”
“怎么现在才说。”
许沉对上他的视线，叹了口气，“你不是在发烧吗？”
梁泽的脑子缓慢地转了一下，才明白许沉在做什么。
原来许沉一直在默默关注着他，他真好。
医生让他量了体温，显示三十八度多，让他当场吃了一颗退烧药，又问了问其他症状，开了些感冒药。
出了诊所，梁泽问：“你能走吗？”
“可以。”许沉已经迈出步子，走在了前面，“只是擦破点皮，没什么事。”
梁泽看他丝毫不在意的样子，皱了皱眉，没再说什么。
很快就到了学校门口，梁泽停下来，心里有些不舍，“明天放假，你在家做什么？”
许沉问，“怎么了？”
梁泽很快开口，“明天要不要一起吃午饭。”
果然不出他所料，许沉摇摇头，“不了。”
梁泽的心又一次沉下去，但很快又漂浮上来。
因为在下一秒，许沉向他走近了一步，伸手摸上他的额头。
许沉的手很凉，像秋日清晨湖面上的第一缕风，轻轻覆盖在梁泽温热的皮肤上。
梁泽屏着呼吸，一刻也不动地望着他。
许沉和他对视了一瞬，低下头去，“退烧了，明天在家好好休息。”
他松开手，转身走了。
梁泽留在原地，皮肤上的那一丝凉意被带走，他觉得有些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