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落讶异地看着他,一时半会心虚的不知该如何开口。
她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为何忽然就看着停重出了神,一张脸在停重的注视下涨红起来。
停重五感比寻常人敏锐许多,她居然忘了。
“没有……”君落下意识否认。
停重收回目光,不再刨根追底:“劳烦为我取杯水洗笔。”
君落如梦初醒,点点头,回身去了屋里。
她整张脸燥热的慌,心乱如麻,只好自己先接了杯冷水喝了下去,方才觉得稍微舒服了些。
君落想了想,抬手捂住自己的脸,感受到手掌传来微凉的温度,这才安心一些。
她深呼吸几口,脑海中不断默念静心的咒语,重新接了杯水端出去。
走到院中之时,君落额头一凉,她伸手去摸,只摸到一小片湿润的水痕,仰头看去,才发觉是下了雨。
她快走几步,到亭中为停重递上水杯供他洗笔。
雨势逐渐变大,晚风穿堂过的时候带起雨雾,君落瑟缩一下,想起停重现今身体不好,于是劝:
“夜深雨大,不如明日再画吧……你冷不冷?”
停重顿了顿,流畅利落地收起最后一笔,从容回答:“不冷。那今日先到这里。”
君落的目光落在他脖颈间绕着的白色绷纱之上,沉思片刻嘱咐道:“我取伞来送送你,你在这里等我。”
停重眨了眨眼,几乎是毫不犹豫道:“好。”
君落很满意,扬唇笑了笑,手掌撑在额前,自院中跑过去。
长发飞扬,栗色的柔顺发丝间夹杂着柔软飘逸的红色丝带。
莹润的雨幕中,她红裙之上,用金丝绣着的锦鲤栩栩如生,被风的弧度带起,像一尾灵活的鱼儿在雨线之中游弋。
整个院子素雅,秋深之际花草恹恹,这一方世界之中,只有她是活泼的,灵动的,唯一的艳丽色彩。
她与茉纭闲谈时说她真身可能是朱砂梅……虽然仅有一片,但是颜色很漂亮。
停重垂下眼帘,忆起修道多年辗转数界见过的梅。
记不太清……
不过颜色应该……
比不上她。
君落翻遍屋子,只找到了一把素白的伞。
临出门时她在衣柜前顿了顿,认真思考了一下要不要给停重带件斗篷或者披风……
但是……
停重向来不喜欢别人触碰……衣物什么的应该也不太能接受吧……
想了想还是作罢。
君落撑着伞走向亭子,到了檐下,将掌中的伞递给停重,正欲解释只找到一把伞可能送不了他了,就见停重非常自然地低头迈进了她的伞下。
因为他太高了,只能垂着头站在伞下,于是他非常礼貌地询问:“不如我来打伞?”
清冷的气息之中掺杂着药草的淡香,君落眼前是一片被放大了的胸膛。
她心脏忽然又开始砰砰跳,慌得她忙把手中伞柄递给停重。
君落支支吾吾地“嗯”了一声,莫名压下了话头。
算了……也不算远,便送一送吧……
停重接过伞,放慢了步子,平稳地与君落一同走入雨幕之中。
二人沉默地走过弯折的长廊和院子,一直到了停重的屋外君落才懵懵地回神。
“多谢相送。”停重收了伞,抖落油纸伞上的雨滴,才把伞递还回去。
君落接过伞,仰面正欲客气几句,却眼尖瞧见他肩头濡湿了一片。
她顿了顿,侧头去看自己临近雨幕的肩头,却发现一滴水渍都没有。
君落有些瞠目结舌,不用猜都能想到方才停重特意倾伞了。
“等等……”
君落出声喊住正欲回身的停重。
停重转头静静地看向她,在等她将话说完。
君落想了想,伸手接了一滴雨珠,上前几步,微微踮了踮脚,一笔一划认真地在停重肩头画了道小小的阵法。
停重身子僵了半边,却没有动弹,安静地站在那里等她画完。
落成最后一笔,停重肩头的衣服瞬间烘干了水渍,阵法产生的柔和暖意透过衣物传递到皮肉之上,而后再是四肢百骸。
他垂眸。
君落后退一步,脸上扬起笑意:“古人说蘸酒写诗,今日借雨,我也赠你一道阵法。”
她仰着头,深棕色的瞳孔里映衬着檐下明灭跃动的烛火,干净澄澈。
这个角度看去,很乖。
停重喉结滚动,低低“嗯”了一声。
这还是先前姜绗怕君落穿的少,每日都悄悄在她衣服上划拉几笔,君落记下了笔画,这会子倒是拿来借花献佛了。
她本可以直接捏决让衣物干燥,不过……
她想了想,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