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乌云遮月。
一道纤细的人影,自茂密枝桠投下的阴影之中捂着肩膀而出,步履蹒跚。
木质的门扉被人叩响,不多片刻,屋内便有一人拉开门扉,李清守睡眼惺忪,仔细去看才惊觉敲门之人竟是夙芁,她此刻捂着肩膀,脸色苍白,额间布满了豆大的汗珠。
她仰头,抖着唇扑进李清守的怀中,声细如蚊:
“怕是伤情恶化了,耗损太大,我不知该如何……”
李清守搀扶住夙芁,往门外四处看了看,这才将她扶进屋中:
“我去替你叫医师过来?”
夙芁痛哼一声,神情苦艾,似是自嘲般笑了笑:“有何用呢……”
她埋头,一张小脸隐入李清守的胸口,声音闷闷的:
“如今我半分功法都用不出来……可如何是好……”
李清守带着安抚意味,拍了拍夙芁的后背,垂头安慰:
“无妨,先养伤,此处偏僻,你不便行走,我去替你拿些镇痛的药。”
夙芁抬头看他一眼,正欲张口说话,却忽然猛咳起来,一时脸色涨得通红,李清守轻拍她的后背为她顺气,夙芁捂住嘴,几丝殷红的血线子指缝蜿蜒流下,淌过白皙的皮肤之时,尤其触目惊心。
李清守倒吸一口气,自怀中掏出一方干净的帕子,轻柔地擦去夙芁唇边和掌心的血迹,目光担忧,眉头紧皱:“我这便去,你且休息好。”
夙芁佝偻着身子,气息紊乱,没有应声。
李清守起身将夙芁抱至榻上,然后便火急火燎地出了门。
外门弟子住所离传送阵有一段距离,李清守步履匆忙,行至林间,忽然听见夙芁在身后喊了一句:“清守!”
李清守顿住,浓厚的不安自心中升起,刚要转头之时,心下发觉不对,于千钧一发之际侧头躲过凌厉的破空一击,但脸侧还是被带来的余威划破一道口子,顿时鲜血如注。
李清守余光瞟见一抹碧绿,而后这一线碧绿章法诡秘,狠狠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又袭了过来,他正欲去握腰间玉佩,手臂蓦然巨震,瞬间便麻木了,李清守后知后觉垂头去看,一道长鞭卷绕住他的手臂,力气之大,竟然叫他动弹不得。
那长鞭狠狠一扬,李清守便被巨力抛起,正是一瞬间的失重感,翠绿的长鞭宛如游蛇,尾端尖锐之处狠狠冲向李清守的胸膛。
沉闷的穿刺声响起,粘稠的血液顺着鞭子蜿蜒下来,如同雨帘一般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那长鞭骤然一甩,李清守的身躯就如同断了线的木偶一般被重重抛开,翠绿的鞭子缓慢缩短,落入站在暗色林中的人手上,那人一身夜行金装,头上带了黑色的帽围,只露出尖瘦的下巴,与一张嫣红的唇。
那人唇角挑了挑,手腕轻动,长鞭上沾染的血珠被抖落在地,似乎是满意了,旋身隐入了暗色之中。
屋内的夙芁闭着眼睛躺在简洁的竹床之上,呼吸紊乱,眉头紧皱,面色也泛着病态的苍白之色。
她喘息声忽然重了些,猛地咳起来,只能抬手用袖口掩住口鼻,来擦拭溢出的血。
屋内烛火扑闪,发出轻微的“啪”声,蓦然熄灭了下去,余烟寥寥,像在预兆些什么一般。
夙芁身子僵了僵,用手撑住自己的身子半爬起来,眨了眨眼适应这忽如其来的黑暗。
“瞧瞧……”
一声空灵,带着些许暗讽的低吟忽然在夙芁耳侧响起,激得她一阵颤栗,汗毛都竖了起来。
她抬眸,屋内的桌前不知何时多了一道虚无缥缈的身影,面庞瘦削精致,一双上挑的含情眸此刻神色阴毒,正轻佻地笑。
“如今这幅下场,不知道你可否后悔过逃窜出来?”
那人唇角扬起些许,挑眉与半坐在榻上的夙芁打招呼:“我的妹妹。”
夙芁暗暗咬牙,面上却翻了个白眼:“呸,谁是你妹妹。”
槃栀低低笑了一声,对夙芁的挑衅视若无睹,只自顾自举起手,掌间猝然凝结起一股幽暗,泛着粼粼暗绿色光芒的灵火。
他慢条斯理地看向夙芁,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既然魔骨于你无用,不如借我吧?”
夙芁发丝微乱,咳了几声,无暇顾及唇边的鲜血,笑的猖狂:
“千式镜已被取得,你当真以为我在乎什么魔不魔,仙不仙的东西,饶是我就是个废物,我也不像你,抱着个死尸当成宝,怎么,找不着别人的魂魄……”
她唇边鲜血越来越多,眼神却犀利极了,一字一句都往槃栀身上戳:
“毁我经脉骨血有什么用,你若是不怕找不到那人魂魄,你尽管杀了我试试看!”
“看这天底下,还有谁知晓这搜魂的法子!”
说到后面,她已是声嘶力竭。
槃栀的笑意慢慢冷下来,虽然唇边的弧度没变,他的眼神却一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