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芁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与茉纭默契地对视一眼,二人开始熟练地装瞎。
夙芁自怀里掏出一个紫色圆球形状的法器,默念咒语,将匍匐在地上的魂魄吸了进去。
姜绗揉了会眼睛,发丝被呼啸的风吹乱了些,添了几分狼狈,不过他此刻却也没心情管这些,因为他眼尖地看见——
自己的徒儿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站在那个“人形闪电”身旁,紧紧闭着双眼,整张脸就像熟透的大虾一样红。
反观停重,鬓发未动,银冠照旧闪亮,一袭白衣纤尘不染,就连表情都没动过。
“徒儿啊——”姜绗惨叫一声,脚步踉跄地冲过去,抖着手弯腰看向君落紧闭的双眼,一改往日随性散漫的态度,爆发了前所未有的巨大的哀切声音:
“你把她整瞎了!?”
君落只觉得耳朵被龙吟虎啸震过,脑海一片空白,半晌才回过神来,睁开眼睛看向姜绗。
姜绗一双桃花眼里满是震惊与悲痛,她硬生生自这张年轻俊俏的脸上看出了柳树爷爷的神情。
君落眨巴眨巴眼睛,拉住怒发冲冠的斗鸡……啊不,是她师傅,防止他给停重一巴掌,然后因此就这样葬身于此:
“不,师傅你误会了……是停重让我先闭眼的,我眼睛好好的,完全没事。”
姜绗皱着眉左瞧瞧右看看,反复比了好几个数让君落说出来,这才确定,脸上的怒容僵住,奇怪地看向停重,又看看君落。
君落手心捏了一把汗,只能赔笑着。
“你跟他很熟?怎么这么听话了……”姜绗眨着眼小声嘀咕,越看停重越眼熟。
君落刚想说点什么转移话题,心脏仿佛被捏紧了一瞬,后背的寒毛竖起。
在一旁眼观鼻的夙芁也察觉到了些什么,猛地抬头四处张望。
脚下已经黯淡的阵法缓缓转动扩大,其中笔画也在变,君落刚想拉着身边的人后退,有人比她更快。
停重不知用了什么法决,他们三人眨眼间便站在了离阵法五步远的地方。
阵法越来越亮,红得耀眼,君落皱着眉,察觉到了一股非常强悍的诡秘气息。
夙芁站在茉纭身前,皱着眉凝视着法阵的中央,寒声开口:“槃栀,你是没胆量见人吗?”
一声低沉的轻笑声传来,这声音空洞飘渺,叫人分不清传出声音的方向。
君落却是身形一僵,因为她记起了曾在千式镜中经历的事情,其中便有这样一个人——槃栀。
她下意识侧头去看停重,却发现停重也垂着眸正看向她。
他阖眼,一道密令传至君落耳边:“魔族三子,槃栀,算得上是夙芁的兄长,千式镜一事,他的手笔。”
君落震惊地看向夙芁,发现她的颈背绷得很直,拳头捏的很紧,俨然已在作战的状态下了。
阵法中央弥漫出几丝暗黑的雾气,缭绕着往上升,缓缓勾勒出一道劲瘦高挑的身影——长发未束,黑色的袍样上有暗纹,外披暗紫色的大袖衫,上有诡秘的繁复符文。
身影逐渐凝实,众人终于瞧见一张精致白皙的脸,长眉入鬓,鼻挺唇薄,无端邪气横生,又带着几分蛊惑人心的妖媚感。
此刻他挑着唇角,越过人群,视线落在君落的脸上,声线如寒山中最冰凉最清澈的小涧流水:
“便是你破了我苦费心思移来的封印?”
君落皱眉侧过头,面对着这样直白地把她当做猎物的眼神,心下觉得很不舒服。
固城之下的封印,果然是他故意的!
姜绗瞧着那个“槃栀”的眼神,虽然疑惑,但刚准备把君落拉到身后之时,他们身侧那个哑……昆仑的弟子默默地上前了一步,不偏不倚,正正好好挡住君落。
姜绗皱着眉打量他一眼,却瞧他神色毫无波澜,于是姜绗心下安慰自己:大概是想多了。
唉……总感觉年纪越大,越对自己养着的花花草草上心……不过肯定都拜那个登徒子所赐!
这边的姜绗沉浸在回忆里气的牙痒痒,那边的夙芁已经握住了自己的法器,一副不欲与槃栀多话的模样。
槃栀倒是悠哉,目光游移到停重脸上,唇边泛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他玩味地笑了笑,然后摆出一抹遗憾的表情,自顾自叹了一口气:
“你们俩没死真是让我觉得可惜,不过是与你们打声招呼,不用害怕。”
说完,扭头对着夙芁温和地笑了笑:“兄长找到了人之后再把你抓回去哦。”
夙芁一脸厌恶,眉头紧的都快捏死蚊子了,她嗤之以鼻:“就你这种废物啊?少攀亲戚,多照镜子。”
君落:“……”
方才她还担心夙芁的情绪,现在看来,好像只有自己是动不动就莫名其妙掉眼泪的人。
槃栀挑了挑眉,早有预料般,不过他丝毫没动气,只是身形开始化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