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城内夜晚妖魔横行,内城的城门傍晚落锁,强闯也不是办法……
察觉手底下的温度缓和了些,君落移开已经被捂暖的手。
还算有些用处嘛……
看着他安详的睡颜,睫羽绵长,投下一簇浓密的影子,在烛火摇曳的光照下晃动。
君落皱着眉犹豫了会,最终还是决定不把他扔出去。
她将人往里面推了推,和衣躺在小床外侧,用他的额头捂暖自己的手,纠结地想了许久,最终在睡意朦胧之际决定:
若他明天还没因为染了风寒而死的话,她就大发慈悲找一找人来医治他……
就当……
就当买个开心了。
谁知道这个让她“开心”的男子,一连昏睡了三天,小狼妖带着内城里边的槐树妖医师过来瞧了瞧,也看不出个大概——
只是推测此人身有内伤,不过不致命,只是因为此地罕恶,没有灵气修复。
临走前医师欲言又止地看着君落,半晌憋出来一句:
“瞧你也是个挺厉害的角色,此人来路不明修为也瞧不出个准,这极北封印地啊……还是小心为上。”
小狼妖从医师身后探出一个脑袋,毛茸茸的兽耳晃了晃,看上去有点可爱。
他红着脸对君落笑笑,露出两颗尖锐却俏皮的犬牙:“既然你不愿意丢掉这个小废物,那……那我明日赶早来给你钉个新床!”
君落笑嘻嘻送他们出门,堆着乖巧的笑容应承完,待人都走远,她扫扫脑袋上的积雪,有些落寞地看着一片苍茫大雪的破败小城。
她记不清楚自己的来历……
她初醒之时是躺在一只魔物的脚边,听着他在跟人探讨自己的价格,于是她把人揍了一顿之后踉踉跄跄往外跑,周围的人都冷眼相待,于是她就跑出城了。
城内追她的那个魔物被什么禁制挡住了一般,于是她在外边的荒山上转悠了七日,实在是寻不着出口,这才认命地拖着几只灵兽回去。
不过好在灵核能换上不少东西,也没再见有魔物找她麻烦,于是君落就在城墙根下住着了。
忆及此处,君落有些烦闷地甩甩脑袋,把不开心的画面都甩出去,一面拍着身上的积雪往屋内走,刚推开门,君落便敏锐地感觉到一道目光注视着她。
她有些惊讶地看过去,就见男子靠在床头,墨黑的长发随意散在肩头,神色有几分迷惘,一双丹凤眼如同淬着寒冰,此刻他就随意地坐在那里,周身的气质都是无与伦比的……
矜贵……
不知道的……以为他坐在龙椅大殿,坐在仙树高阁上。
而不是,现下这种破旧狭窄简陋的小木屋……
君落终于切身实地的感觉到了“蓬荜生辉”这个词,有些心虚地对上那双犹如触不及底的深潭一般的眼睛,问他:“那个……你好些了吗?”
屋内的人抿着唇向她投来一个疑惑的眼神。
君落“嘶”了一声,心道莫不是烧傻了,上前想探一探他的额头,介于这几日一直拿他的额头取暖,所以她的动作已经非常迅速熟练。
只是她刚把手掌放到那男子的额头前面,手腕就被他捏住,霎时间进退不得。
君落低头,那只搭在她手腕上的手温热,肤白且节骨分明,指腹有着略微粗糙的茧。
“我是为你好,想看看你有没有生病。”君落用力抬了抬手,好让自己能在这个角度看见他的眼睛。
男子沉默的与她对视一会,慢慢地松了手。
君落满意地伸手去摸,发现他的体温已经降了下来,虽然摸着挺暖和,但是比之前发着高热的程度已经好了许多。
“没事了,”君落有些恋恋不舍地移开手,“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又是困惑地看着她,然后轻轻张嘴,君落等了半天,也没见他吐出个什么奇怪的牙来,于是左看看右看看,最终得出一个结论:
“所以,你是哑巴咯?”
男子沉默的看她一会,猛地抿紧嘴扭头不看她了。
君落的心在滴血……
他是在生气吧?他就是在生气吧!
不仅捡了个傻子,还是个不会说话的傻子……
不会说话就算了,傻子也没事,这人脾气还挺大!
君落缓缓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冷静,于是接了杯茶水,蘸着在桌上写道:能识字吗?
然后把他的头掰过来,指着桌子让他看。
男子看了一会,缓缓抬手……
君落一看,说不准他能写字呢,于是希冀地凑过去打算看看他要写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