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董行。
沈厅源一见她,便看出她神色不对,本以为是她推辞的借口,没想到她看上去像拖着仅剩的半条命来的。
“竹简在哪?”
张榆安没有过多解释,一刻也等不及。
“在里面。”
立刻前头带路,将两人请到会客厅。
桌上摆着一米长的透明玻璃柜,正中放着破旧的竹简。
张榆安跌跌撞撞上前,几乎趴在玻璃柜上,只一眼便认出那手锋芒毕露,令她无比熟悉的字。
即使如今看起来灰蒙蒙的,依旧能从字迹之间,窥见几分写书人曾经的风华绝代。
确实是萧宸的自传,但写的并不是他的一生,而是从两人相遇时写起。
上面并未用神女称呼她,而是姑娘。
虽形容她是上天派来拯救他的神女,但此后却是医女形象。
剩下的她都经历过,不过是救了他,救了数万将士,众多百姓,治好了人人畏惧的瘟疫。
“她形象光辉犹如神女,故建造神女庙为姑娘祈福,保佑姑娘生生世世顺遂安康、富贵,萧宸愿以命换之。”
看到这一句时,好似隐约瞧见,伏在案桌上的人,认真虔诚,嘴角带着她最熟悉的温柔笑意。
末尾也正如她千叮咛万嘱咐那般,规规矩矩写了名号,天元朝镇北将军萧宸。
只是外加一个模糊至极的字,旁人或许认不得,她却偷偷窥见过,那是她的名字,安。
“张小姐,你没事吧?”
沈厅源的声音让她回神,她茫然摇头。
见他震惊盯着自己,低头看向反光玻璃才发现,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一滴滴溅在玻璃上。
“抱歉,有点共情了。”
张榆安慌张想擦掉眼泪,没想到越擦流得越凶,最后直接放弃,蹲在地上抱着双膝哭到昏厥。
夏知柏和沈厅源吓坏了,不知道她突然怎么了,在她快要喘不过气之前,架到沙发上,让她靠着,引导她深呼吸,这才没昏过去。
“张小姐,你没事吧?看来您真是对天元朝很有感情啊!”
沈厅源等到她平静下来后,担心询问。
他自认为对天元朝极有兴趣,如今一对比自愧不如。
她摆摆手,哭得太狠,话都说不出来。
有感情的不是天元朝,而是那一个人。
“对了,老师又寄来一卷竹简,我还没来得及打开看,咱们正好一起看看。”
确实如他所说,快递箱子还没拆,层层叠叠的不知包了多少层。
这卷竹简简单处理过,上面还残留着土,也没有玻璃保护。
沈厅源戴着手套,小心翼翼如珍似宝的将竹简放到绒布上打开。
张榆安早就将头凑了过去,看文字像天元朝的字,但上面记录的却是成安朝。
“天元二十三年,腊月二十四……”
天元朝覆灭,萧晏清登位,改国号为成安。
其胞弟镇北侯萧宸从龙有功,追封为安王,以国礼下葬。
冰封年随着天元朝的覆灭,成为过往。
有人说成安朝是神女庇护下所建立的王朝,因此备受天恩,多年来风调雨顺,从无灾祸。
即使天元朝覆灭,百姓们依旧记得,前朝的镇北侯,后来的安王,是在冰封年护佑他们的恩人。
“真是可惜,没想到一代战神王爷,死时不过二十三岁。”
沈厅源深深叹了一口气,语气之中无尽惋惜。
从之前张榆安给他的竹简,以及最近出土的来看,这位战神将军,骁勇善战,用兵如神,是文武全才。
年纪轻轻便战死,实在令人惋惜。
张榆安紧盯着安王萧宸四个字,久久不愿移开目光。
最后也不知是怎么离开古董行,行尸走肉般,再回神时已经坐到了车后座。
夏知柏一边开车,一边从后视镜观察她。
去了一趟古董行,脸色似乎更加不好了。
他看不懂那些古代文字,也不感兴趣,非常奇怪她怎么对历史这么有研究。
现在显然不是问这些的时候,开车将她送回了医院。
“今天谢谢你了,麻烦你了,我只有钱,你如果需要可以直接和我说。”
张榆安晃晃悠悠走到床上,直接躺上去,毫无感情地与他道谢。
“虽然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但千万别想不开。”
夏知柏叹了一口气,上前给她盖好被子。
她这个样子,让人怎么放得下心?
“我知道,我不会寻死。我只想自己静静,你走吧。”
她累得闭上了眼,可一闭眼,便是刺目的红,吓得她再次睁开。
慌张地将婚书抱在怀中,情绪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