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绾绾听他说大哥的事情,还没有听够,仍然忍不住回味。
谢晏衡见她发呆,凑过去道:“想什么呢?没听我说话?”
裴绾绾的长睫颤抖了一下:“没有……”
见没什么事,谢晏衡便要起身:“你若无事,那我走……”
他话还没说完,就发觉自己的腕子被捉住,接着就被扯拽了回去。
裴绾绾将他拉到自己身边:“不要走,陪陪我吧。”
裴绾绾今夜不知怎的,格外黏人。
谢晏衡虽然诧异,但也十分受用。
“怎么,害怕?”
裴绾绾想了想,最后摇了摇头:“也不是,说不上来,但我不想叫你走。”
谢晏衡道:“好,那我就陪着你。”
天边渐渐泛起温柔的蓝紫色,晨曦如细丝般穿透薄雾,轻轻拂过窗棂,洒在了裴绾绾与谢晏衡相依的身影上。室内,烛火已灭,只余下窗外透进的几缕晨光,与室内昏黄的光线交织在一起,营造出一种朦胧而宁静的氛围。
窗外,远处山峦的轮廓在晨光中渐渐清晰,层林尽染。
裴绾绾静静地靠在谢晏衡的臂膀上,眼尾泛红,如同一只被卸了羽翼的黄鹂鸟,惹人怜爱。
“殿下,你的生辰是什么时候?”裴绾绾闲聊道。
“每年九月初三。”谢晏衡道,“还有一月呢。”
“一月有余……”裴绾绾无意识地重复了一下这句话,但紧接着,她就一愣。电光火石间,她挺直身板道:“今天是八月初三?”
谢晏衡一怔:“你说什么?”
裴绾绾却想起来,今日是贞婕妤的营帐中被送入数只狼群的时候!
贞婕妤虽未受伤,但是却惊扰了腹中龙胎,导致流产,此后再也不能生育。
她看向谢晏衡。贞婕妤是谢晏衡的亲姨母啊!
裴绾绾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与决绝,她猛地坐直了身子,双手紧握成拳,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她望向窗外,晨光似乎都失去了往日的温柔,变得刺眼而冷漠。心脏如同被重锤击中,咚咚的跳动声在耳边回响,与周遭的宁静格格不入。
她的目光在室内迅速扫视,最终落在谢晏衡身上,那双平日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眸此刻却满是焦急与恳求:“晏衡,快,我们必须立刻去贞婕妤处!”她的声音因紧张而略显颤抖,却异常坚定。裴绾绾边说边起身,不顾仪态地拉着谢晏衡的手,就要往门外冲去,仿佛晚一步就会酿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贞婕妤?”谢晏衡虽然没有懂她为什么突然这么着急,但还是依着她起身,大踏步绕过睡死过去的沈修白,随她往外走去。
清晨的行宫,笼罩在一层淡淡的薄雾之中,显得格外庄严肃穆。金色的阳光穿透薄雾,洒在青石铺就的道路上,每一块石板都仿佛被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金辉,闪烁着柔和而神秘的光芒。道旁,苍翠的古木挺拔而立,枝叶间偶尔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却更添了几分静谧。
宫殿的飞檐翘角在晨光中更显雄伟,琉璃瓦片闪耀着耀眼的光芒,如同镶嵌在蔚蓝天空中的宝石。宫门缓缓开启,发出沉闷而厚重的声响,两队侍卫身着铠甲,手持长枪,肃然而立,他们的身影在晨光中拉长,更添几分庄严。随着裴绾绾与谢晏衡的匆匆步伐,行宫内的每一处景致都似乎在诉说着历史的沉淀与皇权的威严,让人不由自主地放慢了呼吸,生怕惊扰了这份宁静与庄重。
两个人并肩走在青石板上。一黑一白两个背影十分醒目。
她的长发随风轻扬,拂过谢晏衡的肩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香气。谢晏衡则紧紧跟随,他的眼神中既有对裴绾绾突如其来的焦急的疑惑,也有对她无条件信任的温柔。两人的影子在光与影的交错中时而重叠,时而分离,宛如命运之轮下不可分割的宿命。
四周的景致仿佛都为之静止,只有他们急促而坚定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行宫中回响。
裴绾绾和谢晏衡急匆匆地来到了贞婕妤处。
两名皇家侍卫守在殿外,身着绣有金色龙腾图案的暗红盔甲,挺立于两侧,盔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冽而庄重的光华;头戴铁盔,盔顶镶嵌着红宝石,闪烁着摄人心魄的光芒,与天边初升的日色交相辉映。盔甲的每一片甲叶都经过精心打磨,光可鉴人,勾勒出挺拔如松的身姿。手持的长枪,枪杆黝黑发亮,枪尖寒光闪烁,透露出不容侵犯的凛然之气。
“何人?”他们先看见裴绾绾,当即放下侧戟,阻拦道。
“劳烦两位大哥通传一声,臣妇有要事求见贞婕妤。”裴绾绾坚定道。
平日里见多了攀龙附凤之流,俩个侍卫也没有将她放在眼里,只道:“婕妤正在晨沐,姑娘还是请回吧。”
两个人正眼都没有分给她,只是肃穆地看向远方的鱼肚白。只是两个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见长阶上缓缓踏入一个修长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