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璃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没再吭声,径直走向卧室。她知道,自从她出嫁后,母亲就一直在她以前的小房间里休息。
那间小房,空间狭小,除了一张床、一个塑料抽屉柜和一张折叠凳子外,再无其他。那个塑料抽屉柜,是叶璃在女儿牧筱晨婴儿时期买的,用来存放她们母女的衣物。
“妈”叶璃轻声呼唤,但床上的母亲没有回应。
她心中一紧,上前掀开被子,看到母亲背对着她,白发凌乱。那一头银丝,像针一样刺痛了叶璃的心。
她轻轻抚摸母亲的额头,感受到温度,心中稍安。
“妈,我扶你起来,带你去医院好不好?”知道母亲听力不好,她尽量用母亲能听到的音量温柔问道。
“璃璃,你回来了?”母亲艰难地转过身,翻身似乎耗费了她所有的力气。
她喘息着说:“不要紧的,别听你爸爸胡说,我只是这两天血糖没控制好,可能这次医院换的药也不太对症。”
“什么爸爸,我没有这样的爸爸。”叶璃的眼泪夺眶而出,她的声音哽咽,“你都病成这样了,他还有心思在外面玩手机,一点都不关心你”
突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男人暴躁的吼声:“是,你没有爸爸,你就是个野孩子,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野种。既然不认我这个爸爸,你还回来做什么,啊~”
男人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刺耳。
他永远都是这样,一点就炸的脾气,听不进任何人的意见,也从来不考虑别人的感受,永远以自我为中心。
这样一个自私自利的人,为什么会成为自己的父亲?这一刻,叶璃心中的失望攒到了极致。
“对,我是野种,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你不是说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麻烦吗?那你打电话给我干嘛?生我干嘛?让我去死啊~”叶璃的眼泪如决堤的洪水,她的情绪彻底失控。
亲生的父亲,怎能如此恶毒?一次又一次地说出伤人至深的话。
“那你去死啊,没人拦着你~”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与叶璃记忆中的恶言相重叠。“猪狗不如的东西”、“我养条狗都比你强,狗还知道摇尾乞怜呢”、“跟你妈一样蠢,你怎么不去死”、“有你们这样的家人,真是悲哀”。无数个声音在她脑海中回响,让她头痛欲裂。
“不要吵了”母亲从床上挣扎着想要起身,但身体沉重,无法动弹。“不要吵了,求求你们不要吵了”她努力挪到床边,想要阻止这场争吵,但下一秒,她却失去了控制,从床上坠落,头部重重地撞击在地上。
一声闷响后,世界突然安静了,争吵声戛然而止。
叶璃和男人都愣住了,他们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地上那个一动不动的人身上。
叶璃呆滞了两秒,然后疯了一般冲上前,托起母亲的头。母亲的脸色灰白,已经没有了呼吸。 “不要”叶璃颤抖着双唇,双手不停地发抖,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不要,不要”
【三日后】
母亲下葬这一日,从遗体送别到火化,叶璃一直都表现得异常冷静,冷静得不正常,仿佛她的灵魂已经与世隔绝。
当众人围绕遗体默哀时,她只是静静地凝视着被遗体修复师精心修饰过的母亲,沉默如同深冬的湖面,没有一丝涟漪。
躺在那里的,是一具失去了生命的躯壳。她不像母亲,一点都不像。
那具躯壳僵硬而冰冷,厚厚的白粉下,是母亲曾经温暖的容颜,可如今,在叶璃的眼中却变得如此陌生。
任凭她前两日哭红了眼睛,用力地摇晃着早已冰冷的躯体,声嘶力竭地喊了一遍又一遍“妈”,却始终无人再回应她。
她的心,似乎已经麻木。她冷冷地注视着前方那个与亲戚们交谈的男人——曾经被她唤作“爸爸”的那个人。
他正绘声绘色地描述着母亲离世的经过,那假装的悲伤让叶璃感到一阵反胃,她忍不住脱口而出:“你假惺惺地哭什么?妈妈在的时候,动弹不了都没看你这么伤心过,现在惺惺作态给谁看呢?”
男人的身影一震,亲戚们面面相觑,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沉默。叶璃有那么片刻的错觉,那个背影似乎在一瞬间变得佝偻了,显得苍老而无力。
男人压抑着怒火反驳:“我和你妈的事,你懂什么?”
但这并没有平息叶璃心中的怒火,她的声音愈发尖锐:“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我清楚,这些年来,你对她一点也不好。你表现在外人面前的种种恩爱,都是伪装的。”
“妈妈身体那么虚弱,还要为你操劳,一日三餐为你做饭。你呢?她想吃的东西,你从不买给她。”叶璃的愤怒如同火山爆发,她大声斥责着。
她已经不在乎面子了,今天,她要将这些年的不满全部倾泻出来,反正,她再也不愿见到这个男人。
“你……”男人捂着胸口,颤抖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