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想,这简直就像在健行一般,在东京,是无法有这样的经验!前面微呈下坡,他小心翼翼地往下走,不久,听到轻微的流水声,似乎已抵达河岸边,水澄清透明,岩石很多,流水冲洗岩背,岩石湿濡,泛着黑光。流水在岩石下方形成漩涡,宛如漾着蓝宝石绿的白浊。
加贺眺望片刻,再度迈开脚步,沿着沼泽边前行。小径稍微宽阔了些,却仍未遇见行人,大概这一带的住户很少吧!环顾四周,未见到住家,河川上也没架设桥梁,两旁仍是无止尽的芦苇。
不久,小径离开河边,开始稍呈上坡了,但,坡度并不陡。到了坡顶,终于可以见到德大寺的家。庭院有老人伫立,身穿牛仔裤、虾褐色衬衫。
加贺走近时,旁边狗屋里的狗开始吠叫。德大寺这才注意到加贺。加贺一面颌首示意,一面走近老人。德大寺全白的头转向这边,脸上浮现不可思议似的表情,但,身体仍动也不动。
他的视线盯往一点,却并非凝视加贺。
在加贺眼中,德大寺果然和常人有些许不同。
“请问是德大寺先生吗?”加贺问。
隔了很久,德大寺才慢慢点头。
加贺出示警察证件,说明自己身分,表示自己来自东京,想请教昨夜之事,以及三十二年前列车出轨那夜所发生之事。
德大寺说狗太吵了,带加贺往河川方向走去。
德大寺说话的速度异常缓慢,几乎可以说是每个字都分开,这点,让来自东京的加贺印象特别深刻,似乎在德大寺体内,时间的流速比正常人慢了三倍。
他很悠闲地叙述昨夜之事,说明自己总是下午六时左右吃完晚饭,然后独自带着狗散步,昨夜也是一样,却想不到在平时散步途中休息的樱树群生地点偶然目击那椿车祸,因为距离实在太近,也感到非常震惊。
拖车是擦掠过自己身旁剧烈地撞到樱树,而那棵樱树正好也是三十二年前的冬夜,自己执勤的列车出轨,机关车后的第一节车厢撞上的同一棵树。
“我之所以搬来这种往户稀少的地方,也是为了想见到某种东西……”
“什么东西?”加贺问。
“我说出来,你可能会以为我精神有毛病吧?但是,我昨夜……”
德大寺的话突然中断了。
两人并肩朝小河往回走,流水声逐渐清晰了。两人来到一处小高台上,站在芦苇间往下望,河川就在下方,有一座小桥,也能见到几户住家,看样子这儿并非只有德大寺一家。
“是白色巨人吧?”加贺说。
立刻,德大寺双眼圆睁,问:“你如何知道?”
“我知道你以前曾见到过白色巨人。那么,昨夜又见到了?”
德大寺沉默相当长的时间后,缓缓颌首:“昨夜我终于又见到了,而且,现在我也发觉那是什么东西了。”
“发觉?”
“是的。我在想,那可能是长眠于那棵樱树下的死者所作的梦。”
这句若无其事的话对加贺造成异样的冲击,他怔立当场了。
风中,芦苇叶在脚边沙沙作响。
在德大寺家打电话叫来计程车,加贺前往新十津川车站。
札沼线列车已不存在,只有搭计程车前往了,虽然似乎也有巴士通行,但是等班车总是麻烦。
以北海道的人而言,这位司机算是沉默寡言型,所以加贺能专注于事件的推理。到目前为止已不知反覆分析过多少遍的内容,但,每再发生一桩事件,他又会重新依序推演。
由于突然加入白色巨人,对于事件推演并无助益,因此他全力集中于札沼线列车上,毕竟,增加了新的事实,当然也能有新的结果。
加贺拿出记事本,翻阅前些天去见热海的八坂途中,在新干线列车上写下的内容。
在札沼线的b45列车上最先发生的事件是十九时五十三分,列车刚开出新十津川车站不久,有人卧轨自殺。
方才牛越曾讲过令人惊愕之语,也就是说,这位卧轨自殺者会不会是吕泰永的弟弟泰明?
这句话也带给加贺颇大的震撼,他觉得有某种真实感令自己不能漠视牛越的话,或许也有这样的可能性存在!若是那样,究竟又意味着什么?是在札沼线b45列车遇上卧轨自殺事件的十九时五十三分之前,吕泰明仍活着?
这件事有几项深具特征的要素。首先,尸体被移至b45列车的第一节车厢,然后,列车在北龙和碧水间遭遇出轨事故,最后,卧轨自殺尸体不知何故未能在出轨现场发现。
岁月流逝,三十二年后的昨夜,列车出轨现场发现人的骨骸。加贺也对牛越说,这很可能是吕泰明的骨骸。如果自己猜中,则十九时五十三分卧轨自殺的吕泰明乃是在二十时四十分掉进因撞击而倾倒的樱树下穴洞内。
但,这又有些奇妙了,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呢?若上述推测正确,吕泰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