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知道这样下去永远回不了祖国,就设法逃出川上町。他们想混在撤退的运货列车上的日本人里,可是却被日本人告密,被苏联警察逮捕,处以两年的强制劳役——似乎在日本人撤离后,苏联方面也因劳力不足而苦恼……
“两人之后所受的苦已经不想多讲了,反正后来他们听说西能登吕岬有日本渔民以每人三百元或一袋白米的代价偷偷运送逃难者前往稚内,于是千辛万苦地逃到这处海岬,凭慌乱时期拾获的贵重金属搭上渔船,于昭和二十二年夏天抵达稚内海岸。
“由于身无分文,他们只能靠野草以及向附近民家乞讨的食物果腹。他们步行南下至丰富,在丰富得知吴下马戏团正在招募团员,就赶到我们的帐篷。”
八坂的叙述结束了。
加贺回过神来,发现窗外夕阳已经西沉,老人安养中心亮起明亮的日光灯。在八坂背后,工作人员已经开始在桌上摆设晚饭。
虽然明知该告辞了,但加贺却未起身。行川郁夫——不,吕泰永——经历过何等漫长的人生旅途啊!而这个旅途的终点却是杀人!在这个旅途的终点,昭和时代末世的春天,他杀死一个人,而动机则跨过三十年的时空——为了替弟弟报仇!
这是何等骇人听闻的事件……
加贺在热海车站打电话给札幌的牛越。
已经两天没联络了,牛越那边会有什么样的进展呢?关于吴下马戏团在小樽演出时的情况,加贺已经掌握得比较充分了。当然,这些有必要告知牛越。
但是,牛越没在札幌警局,说是已经下班回家。
加贺看看时间,已经过了晚上七点——这也难怪。他道谢之后,挂断电话。
这天晚上,他直接回到了东京的住处。
翌日,四月二十一日,加贺来到警视厅时,牛越的传真已经在等着他。看时间,是昨天下午十四时零八分。内容是——
加贺兄:
关于吴下马戏团在小樽的巡回演出,有记忆的人已经很少了,弟虽然四处查访,却未能有多大收获,实在抱歉。
东京方面的调查状况如何?由衷希望能有好的成果。
对了,幸好我另外得到了可以弥补上述遗憾的情报。曾在札幌的a报社任职三十年、 已届年退任、目前定居札幌的摄影师神和住,上个月在当地某百货公司举办“北海道三十年回顾”的摄影展。弟虽未能前往参观,不过局里有同事去看过,依其所言,在题名“昭和三十二年初”的数张照片中,有标题为“源名寺火灾”的一系列航空照片。
这是由空中拍摄、在雪夜里熊熊燃烧的源名寺的照片。在此系列照片旁边,还有“札沼线列车出轨现场”的照片。有趣的是,这也是航空拍摄,两者角度非常相似,而且时间都为昭和三十二年初——这让我心中一动。
这两组都是非常具有震撼力的特别报道照片,神和住因此赢得了什么摄影报道大奖。由于都是在飞机上拍摄,照片摄入的范围极广。因为时值雪季,在夜间搭飞机拍摄事件现场,是有很大的风险的,毕竟可能会遇上暴风雪……在展览会场,照片旁附记着这是无法复制的冒险飞行成果。
所以我在想,这两个系列的现场照片很可能是拍摄于同一夜!
也就是,神和住本来想拍摄某一桩事件,却偶然遇上了另一桩事件,于是顺手拍摄下来。
我急忙拿出地图寻找源名寺坐落的地点,果然发现,正好在碧水与北龙间,但目前已不在的札沼线铁轨旁了——那是昭和三十二年一月二十九日列车出轨事件的现场。
看样子我的预感完全正确——也就是说,这两个系列的航空照片是搭机去拍摄源名寺火灾现场的神和住,偶然遇上札沼线列车出轨事故,才一并拍摄下来的。
这样一来,我发觉已能解开与札沼线事件有关的一个谜题了。那就是,杉浦邦人在自传文章里叙述列车出轨前,他见到第三节车厢外一片鲜红——这不就是其理由吗?
铁轨旁的源名寺当夜发生火灾,杉浦走在第三节车厢走道时,六四五次列车正好驶过燃烧的源名寺旁。
弟现在就要前往举办北海道三十年回顾影展的百货公司,打算借用展览手册或刊物,顺便问一下神和住的地址,稍后再和你联络。
牛越佐武郎
原来如此,是发生火灾,所以车厢左侧窗外才一片鲜红。这是很有可能的,若是据此延伸,再配合接下来发生的异常事故,那么……
但传真并非就此结束,加贺马上又接收到下一封传真了,发出时间为昨天下午十四时二十七分。或许是心情激动吧,牛越原本方方正正的字迹显得相当凌乱。
加贺兄:
打过电话,不过兄未在家,因此再度传真。
我已从百货公司借到在摄影展中出售的神和住的摄影集。“札沼线列车出轨现场”的照片拍摄得很好,几乎无法想象是夜间所拍。照片清楚地拍摄到列车出轨和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