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沃茨城堡尖尖的塔顶像一把直指天际的利剑,莱姆斯想,他能进格兰芬多吗?
在他被狼人格雷伯克咬伤前,他和父母还不需要经常搬家以躲避人群,那时家里的阁楼上曾有过一只博格特。
莱尔带他对付过这个狡猾的家伙,在莱姆斯面前,它不过变成一条无伤大雅的巨蟒。——真奇怪,他现在一点也不害怕蛇了。
——但芬里尔·格雷伯克改变了一切。
在那之后,他又悄悄地拜访过阁楼上的房客一次。
博格特变成了一轮圆溜溜又黄澄澄的月亮。那一刻,他打灵魂深处泛上一阵寒意,在绝望的清醒中,他明白,过去的他已经被打碎了,击溃了,重塑成现在这个非人非狼的怪物。
在过去的几年里,他没什么朋友。
频繁地更换住址让他身边总是留不下什么熟面孔。他们甚至不敢住到巫师聚居地,只能在两个世界的夹缝中勉强生存。保守这样一个沉重的秘密不仅让莱姆斯越发沉默,也令家中经济捉襟见肘。
有那么几次,莱姆斯想,是不是自我了断才是对这个家更好的选择,才是真正勇敢的决定?
在这个世界上,他爱着很多东西。他爱奇妙的魔法,爱雨后的空气,爱妈妈做的南瓜汤和爸爸久违的笑声。
他也收到很多爱。
不用说,他也知道,很多被转化的狼人小孩一定是被他们的父母给无情地抛弃了,但他的爸爸妈妈没有这样做。
莱尔想尽了一切办法,翻遍古籍,寻尽高人,给每一位信得过的朋友写信;妈妈则总是拥抱他、鼓励他,告诉他这绝不是他的错,不要惩罚自己。
他们不厌其烦地用行动,用语言告诉他,他们爱他,并且没有任何事能改变这一点。他们身体力行地向他传达着这样的信念:逃避绝不是真正的勇敢,真正的勇气是认清生活的真相,——然后面对它。
这样以晦暗为基调的日子似乎是要一直过下去了。
其实中间也出现过一点希望,莱尔在霍格沃茨的同学——盖尔·加兰,回信说他的一位祖先进行过有关研究,其中一个方案经他考察具有一定潜力,问是否能约个时间,他好来看看莱姆斯的情况。
信来的那天,妈妈烤了一个大蛋糕,抹了很多覆盆子果酱,爸爸去霍格莫德买了一点黄油啤酒,他摸着莱姆斯的头说:“盖尔是从不食言的,我们的莱姆斯有希望啦!”
烛光下,他看到妈妈在偷偷抹眼泪。
然而就在莱尔欣喜若狂地回信后不久,传来消息,盖尔·加兰夫妇逝世了。他们只留下一个年仅九岁的女儿。
这之后,再没有什么像样的好消息。
今年春天,他11岁了,但通知入学的猫头鹰迟迟未到。
这没什么,莱姆斯对自己说。
也许它只是迟到了,也许它根本没有出发,这不是早已料到的吗?邓布利多教授怎么会允许这样一个不可控的危险分子出现在霍格沃茨呢?
就算他允许,自己有勇气去上课吗?冒着被全校师生,进而全魔法界,发现狼人身份的风险?
莱姆斯夹在新生里,跟着麦格教授经过了门厅,到了一个小得多的空屋。“欢迎你们来到霍格沃茨。”这个穿着翠绿色袍子,又瘦又高的女巫说。
她接着介绍了一些关于学院和分院的事宜,并让小巫师们先稍等片刻,她去检查分院仪式是否准备好。
麦格教授并没有额外投来关注,这令莱姆斯多少松了一口气。
波特和布莱克开始对分院方式的讨论,试图煽动起新生们对分院测试的恐惧,小巫师们纷纷好奇地看来。
莱姆斯注意到一个站得比较远的红发小女巫露出“又是他们”的嫌弃神色,她旁边的头发黑油油的男生低声说着什么,从他的表情,莱姆斯判断出这不是什么好话。
——他们中间也许有什么过节,他想。
佩迪鲁——那个畏缩的小男孩露出艳羡的神色,莱姆斯和他有那么一瞬对上了视线。
这个小个子男生于是靠过来,说:“你知道是怎么分院的吗?我妈妈说想进格兰芬多,就得打败一群马人,穿过沼泽,最后拔下一根斯芬克斯女妖的头发。”
莱姆斯同情地说:“那可真不幸,我们可还什么都不会呢。”
很快,麦格教授回来了,她领着按要求排成单行的学生们穿过门厅,经过一扇双开门,最终到了一间可称为富丽堂皇的餐厅。
大厅里有四条长桌,均已坐满了学生,四个学院的色彩泾渭分明。莱姆斯径直将目光投向格兰芬多,毫不费力地,他找到了维卡·加兰。
她流金般的头发耀眼如星辰,矢车菊蓝的眼睛纯净而端庄。她专注地凝视着面前的高脚酒杯,连酒杯都在她的目光中感到害羞似的,将自己变成了一小捧娇艳欲滴的玫瑰。
她勾了勾唇,又将一只金盘变成了水晶花瓶,但这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