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夜幕依旧,燥热微消,此时分是盛夏里源海城一天当中较为舒适的一刻。
也就在这个最佳睡眠时刻,在将军府里值守的副将富察刀,被下面的守备齐衡从睡梦中给叫醒。他简单知道了将军府里发生了凶杀案,且受害人是自己的顶头上司时,惊恐之态无以言表……事不宜迟,赶紧领人匆忙往护军参将阿克将军的住处赶。他一路绕廊坊,过拱门,也没顾得上查看门口血污横流头断尸倒的骇人场面,径直向大门里阿克的卧房奔去……几乎是跑着来到这被害现场的。不看还则罢了,一看更是惊得是冷汗直冒。按说自己也是个武将,官职虽然比阿克低得多,但经历过血腥场面也不算少,这极其残忍的剖腹挖心场面,还是很触目惊心的。他拿过桌子上凶手留下的一张留言,吩咐手下几个兵丁退出府门外,并看管保护好现场。又命令齐衡即刻领兵封锁整个将军府,其余所有兵丁及各个级别的管事都要在府中原地待命。令下完后,他就匆匆走出将军府,立刻前去禀报府尹谭德安。
富察刀领了一个卫兵一路小跑来到府尹衙门,抓起鼓槌一顿猛敲,这惊堂鼓‘咚咚……’声,在黎明前响的是惊心动魄……
府尹衙门的几个值夜的衙役在半昏半睡状态中被惊醒,手拿棍棒开门向外冲去,个个嘴里骂声不断:“报丧鬼!丧门鸟!夜游魂……”等等咒言恶语,随着这些平常骄横跋扈的衙役之嘴,就毫无顾忌倾口乱泄。可是,众人赶到门口定睛一看敲鼓之人,顿时,集体鸦雀无声。
富察刀将鼓槌随手一扔,扫了一眼众衙役,说道:“快去禀报谭大人,将军府发生了命案,护军参将阿将军和夫人已被杀害。”
人命关天,拖延不得,况且这大案的受害人是阿将军还有那府尹谭大人的亲外甥女,更是耽误不得。惊恐中的管事衙役头马上接话说道:“副护军参将请先进府衙稍候片刻,我这就去禀告黄师爷,让他赶紧去禀报谭大人。”说完,便急匆匆向衙内后院书房跑去。
书房离衙门大堂很近,衙役头还没跑到书房门前,屋内已经亮起了灯,这种现象很明显,一定是被谭大人留着每天值夜班的光棍黄师爷,他也被这鼓声给惊醒了。
这个黄师爷来自京城,名字叫黄魍。在华正晨坚决不干这个师爷后,也没等谭德安把这个高价官职卖成,他就成了继任者。也就是年前,这个黄魍由源海城孤身一人来到源江城,带着魏太师的手谕自己到府尹衙门来了。言谈中,话锋犀利,不亢不卑,听其言,有那么点非池中之物样;外表上,贼眉鼠眼不说,还麻脸红鼻歪嘴,且腰背微微有些弓曲,观其像,如同井市普通糟赖之困徒。谭德安怕其中有诈,赶紧去检验那手谕的真假,当验明是太师的真迹后,虽然心痛失去了一个捞银子的职位,但不敢违抗主子的指令。这个黄魍也就名正言顺地成了衙门里的师爷。不过,谭德安在心里处处提防着,在他的思路里,这个黄魍就是魏太师明地里派来监视自己的。他捉摸不透这个主子的心,正其道而行之,或反其道而行之,这老妖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是处处有道,具体往哪行?他不指点,不但自己,就算是另外那些暗藏的高级大人物,怕也不知道怎样行!
衙役头离门口很远就喊上了:“黄师爷,黄……大事不好,出了人命大案了。”
片刻,门由内而外被推开,黄魍迈着小步,小眼睛锃亮,盯着衙役头的脸一边系着长衫的盘龙扣子,一边问道:“命案发生在哪里?”
“在将军府。”
“谁死了?”
“护军参将……”
“啊?怎么会是他……”
“还有他的小夫人。”
“哎呀!那可是谭大人的亲外甥女……”黄魍说这话时,就快跑起来,他要把这重大的事情赶快禀报给住在内院的府尹谭德安。
衙役头望着黄师爷的背影心里嘀咕起来。这师爷,貌不惊人语压人,办事干练谋略深,是个不太近人情的主。这是因为以前衙役们常常搞点敲诈,或收取些小的贿赂,填补一下因个人所好不同,吃、喝、嫖、赌留下的小债,若是宰个冤大头,还多少能有点剩余。可自从他来到后,在暗地里搞监视,打跑了仨,撵走了俩,把先前那个衙役头关进了大牢。不得不说,这黄师爷!真个狠人呀!不但人狠,还像个幽灵似的,经常神出鬼没地作弄人。
别看黄魍腰背有些自然弓,跑得丝毫不比别人慢,不一会就跑进了内院。这是一个很大的内院,庭院错落有序,每一栋房子都有单独的庭院,可以说这个大内院是有数个这样的单独庭院组成的。他以前进来过几次,每次都是在三姨太那儿见到的谭大人。所以,这次他也没来得及仔细思考,就直奔三姨太住的院落而去……刚到门口,转念一想,不对!谭大人前天又偷偷地从‘望春院’把那头牌缈缈接进来教琴、练画、下棋……他现在一定在她那儿。于是,又折转身在帷纱初见的晨曦中,向最大的那个院落跑去……
府尹衙门内,现在是众色沉凝,站立的几个衙役和周围沉静的物体几乎没有什么不同,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