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上不得台面的蛮邪给逼至这番境地,就连弃人也舍了出去。
弥路深知,今日一战拖得越久,若是这些底牌暴露到了魔君都不能容忍的程度,纵然此战过去,待到魔君回归,她又岂能容他继续放肆?
骤然想清楚这一点的弥路,背脊忽然陷入一片寒凉。
他发现,今日这蛮邪起兵造反一战,不仅仅是他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反而还将自己的底牌逐渐剥离抽出,如此,其中最大的得益者,竟是那再无顾虑皇权之争的魔君陛下了。
她休想!
弥路立于城墙,一声令下,苍劲雄浑的号角声迎风响起,他身先士卒,率城中明军三千众,正式拉开战争的序幕。
弥路虽身躯畸形瘦小,立于重军之前,毫无半分气质可言,可终究他是魔族的少君,他一拔剑,皇城魔将的士气登时大涨,阵列四方。
皇城之下的玄铁城墙外,如黑潮般的大军以着人墙之术,狠狠撞击在城墙之上,蛮邪们挥舞着手中的重锤狠砸城门,隆隆之声犹如战鼓击鸣。
身后紧随而上的蛮邪们身姿敏捷得不像话,即便提着巨大的重锤,也丝毫不影响自身的速度。
他们借着同伴的肩膀高高飞跃而起,不顾城墙上的四季绝杀大阵将他们身体上的血肉筋皮生削而去。
一时间,皮肉血浆乱舞的猩红画面惨烈非凡,将战场的残酷渲染得淋漓尽致。
弥路看着城下那群不知死活的蛮邪将士,如一只只被片开的鲜鱼般,为那城墙上的阵法一扫,顷刻之间都可见血肉凋零的白骨之身了。
他露出一个残忍又得意的笑容:“自不量力!”
然而飞跃在城墙上被阵法所重创的蛮邪们展示出了惊人的生命力,并未因此坠落下去。
他们轮动大锤,将身边的同伴互相钉锤入墙面之上。
蛮邪一族素来骨躯如铁如刃,水火难朽,这一锤锤狠狠砸上去,他们只剩白骨的手掌与手臂竟是生生破奇铁而铸的厚墙。
魔界的城墙极厚极深,纵然白骨入墙也难以动摇根基半分,只是那些皑皑白骨稳稳悬挂在墙面之上,反倒成为了敌军登临城墙的白骨阶梯。
那些后来居上的蛮邪大军踏着同伴的白骨,顶着战友的尸体,冲锋而上,眼看百丈之高的城墙已经被一片黑潮覆上大半。
如此疯狂残忍地一幕,饶是弥路也不由瞧得心惊胆战,战栗不已。
待他一身冷汗地反应过来后,又惊又怒地急吼一声:“上巨灵战斧!”
很快,城头架来一尊巨大的狮子石像,那石像推出来的瞬间,整个城墙都发出了簌簌的沉重震颤之声。
铁墙与铁壁中经年累积的的厚尘仿佛受到了莫大的压力,在墙缝中迸溅而出。
推出那石像的足有八名魔将,看起模样竟还十分吃力。
那石像狮口下,衔着一把足有二十米长,两掌厚的巨大石斧,斧面边角似是被岁月磨损了出古黄的痕迹,上头天然雕刻着巨灵神魔的纹路图案。
推出来的那一瞬,依稀可见那些纹路之中迸发缭绕着的荒火雷电。
弥路一脸肉疼地看着那把战斧,无可奈何地上前将手掌托于厚重的斧锋之下擦出一条鲜长的血迹。
叼着巨斧的狮子石像,双眸陡然赋予了某种灵韵一般,黑曜石镶嵌的眼珠子微微转动一下,它口下的巨斧表层石面,寸寸剥落,露出赤金色的斧身,明蓝色的锋芒来。
那石狮子四肢自行而走,拖着沉重的步伐来到墙头,大口咆哮之下,那巨大的战斧脱口而出,两相之间连着一根锁链。
巨灵斧直劈而下,掀起千里厉风,层叠汹涌的风海像是被一只神灵巨手骤然撕下,一寸厉风划过便是分筋断骨。
城下攀爬而上的蛮邪大军,如同碾豆腐般,不论是蜂拥而上的大军,还是墙壁上钉挂着的皑皑白骨,在这巨斧一削之下,顿时扫荡得干干净净。
“哈哈哈!!!”弥路扬天猖狂大笑,厉声戾气道:“宵小之辈,也敢造次!”
冷铁沉重的巨灵斧落于大地,漫地裂纹如蛛网延伸,斧锋气势未绝,掀起无数雷火,将侥幸存活下来的登墙蛮邪们尽数焚烧成一团火焰。
一直势若疯狂,发起进攻的蛮邪大军也终于不再前进,收兵列阵,黑压压一片立于城外三里处。
弥路额角汗水渐渐被风干冷却,看着重重围压四方的大军,心情沉重。
巨灵斧固然强大,却也非长时间能够为战场所用的,待到斧身石化时,要想再度开锋,虚得再耗一次他的魔血。
如今他双翼残缺,脊骨断裂,却是消耗不起的。
然而还未等他想出退兵的完全之策,重重黄沙下的蛮邪军队,忽然有序地朝着两道分开,一个骑着野蛮巨兽的人影缓缓自军队之中走了出来。
看清那人身形轮廓,弥路眼角忍不住狠狠抽动了一下,磨牙吮血般地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