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张括的面,最后一名犯官人头落地,原本聚集在台前的百姓不知不觉已经退后了数十丈。
台前的这一片空地,被鲜血染红,还有那十多颗滚落地上的头颅,骇人至极。
张括的手还抬在半空,保持着喊那句“刀下留人”时的姿势,只是人却已经愣住了。
天塌下来他也没想到沈逸会直截了当地斩了这些官员!
除了张括,西宁城的百姓也没想到,郡守大人居然会从重处罚,一口气斩了平日高高在上的这么多官员,当着他们的面!
这些官员死有余辜,他们都知道,可是他们只以为沈逸将他们从城里抓到这里来,最后也就是打上几板子以施惩戒。
即便那样百姓心中都觉得很好了,谁能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在场的除了沈逸这一方的人,只有杨博然知道,沈逸会下狠手。
从沈逸将月氏的少族长打断四肢抛下台的那一刻他就知道。
凭月氏过去的所作所为和名声,沈逸又大张旗鼓地查封了月氏的情况下,那样将月氏少族长丢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而这,还只是开幕戏!
杨博然清楚,大戏不会放在开场演,如果其他人不用死,就
会被安排在前面。
可是第一个被当作引子的月氏少族长都死了,后面的若是只小施惩戒,岂不是虎头蛇尾?
从沈逸下令将人抓来的那一刻,杨博然就知道,沈逸要玩大的!
而沈逸这一连串的举动无疑展现了他的实力,杨博然狠下一条心,不管日后如何,只要能除了这些崇平的害虫,死亦无悔!
那边张括愣住了神,一时间忘了勒马,仍保持着前冲的态势,不久,已冲至台下,望着一地血腥狼藉,只觉头脑一阵嗡鸣,几乎分不清这是梦中还是现实!
转头去看沈逸,发现他依然淡然,也正瞧着他。
疯子!这真是个疯子!
张括虽然贪,但对官场的小手段还是了然的,他知道沈逸这么做是为了树立他这个郡守的威信,可他想不到沈逸并不只是简单的立威,还要见血!
十多条人命,十多名朝廷亲封的官员,他砍的倒是爽了,都当到郡守了,难道不知道后果?
再看沈逸那冷漠的眼神,让张括在怒气冲顶之后,又有些后悔,后悔他得知那些官员被抓来西城门,便匆匆赶来。
他赶来的时候,还有最后一人没死,可沈逸就是那样当着他的
面将那人斩了!
虽然过去沈逸已有数次不给他面子,但此刻张括更加确定,沈逸是真的没把他放在眼里!
现在,谁又知道沈逸会不会杀的兴起之下,连他这个别驾一起杀了?
回头再看跟着来的府兵差役,一个个地早已离他十万八千里,他们倒是灵醒,一感受到这边的杀气就不敢再上前了。
只有愣住神的张括忘记勒马,看上去像是一往无前的样子冲到了台前。
两人目光对视之下,此刻的气氛有些许尴尬。
一时间,张括甚至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来和沈逸说话。
义正言辞,质问沈逸为何杀人?
不行,那样他十成十会成为那还滴着血的刀子下的另一个亡魂
吹吹口哨,假装四处看风景?
不行,好像又太刻意了
打个招呼,转头就走?
又好像显得自己太怂了,他是政事堂钦命的别驾,沈逸真敢杀他不成?当初说砍皇子,应该也是吹牛的吧?
纠结之中,张括忽然看见,台上的叶总督正颇为兴奋地指着他,一边凑近沈郡守说着什么,手上还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张括的身子忍不住一抖,下一秒,他微微别过
头,吹起了口哨
“不杀他吗?来都来了,一起杀了吧?”唯恐天下不乱的叶双凡,算是学到了“来都来了”的精髓,指着张括给沈逸出着主意。
一旁杨博然也上前道:“大人,我掌握的罪证,属张括的最为详细,足够他死上千百回了”
事到如今,杨博然也豁出去了,没有皇命就斩了这么多命官,横竖都是死,不如斩草除根,把张括这条最大的害虫拉下马!
然而,沈逸的反应出乎所有人预料。
“诶,张别驾是我的好朋友,怎么能说什么杀不杀的呢?”沈逸微微笑着,似乎面前的血腥场面不是他一手造就似的。
叶双凡一听杀不成,顿时颇感没劲,憋下气去,下一秒又想起什么,眼睛在那些西域氏族人身上乱瞟。
西域氏族的人早已吓破了胆,此刻见叶双凡瞄过来,同样怕自己成为下一个受害者。
可是四周兵士围着,跑又不敢跑,只能挤在一起瑟瑟发抖,似乎以为许多胆子小的人聚在一起,就能凑成一股勇气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