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逸的反应让周帝颇为意外,他以为沈逸应该向他大吐苦水,再说道说道刘彦与他的恩怨才对。
却没想到,所有人都认为是刘家的少爷干的这事,偏偏只有沈逸这个当事人不这么想,反而,还矢口否认会是刘家做的这种可能性。
而且他说的话非常有意思。
先是“不可能是刘彦”,紧接着又是“更不可能和刘家有关”。
帝王总多疑,沈逸这番态度,就不得不让周帝多想了。
周帝面上仍是微笑,颔首说道:“那你倒是和朕说说,为何不能是刘彦?”
“这”沈逸犹豫起来,似乎是词穷了。
周帝好笑道:“谈起赚钱的事情来你能说会道,怎么让你说正事,你又说不出来了?”
沈逸面色发苦,为难道:“不敢欺瞒陛下,臣原本毕竟只是个商人,说起钱来也是熟能生巧,这是是非非的事情,臣确实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第一次看见沈逸如此窘迫的模样,周帝忍不住笑了出来,挥手道:“赐座。”
皇帝发了话,太监马上办,即刻就有人取了凳子过来,让沈逸坐了。
周帝挥挥手道:“你不用紧张,慢慢想,好好想
。”
让皇帝等自己说话,这一刻的沈逸大概是整个大周最大牌的人物了。
但沈逸脸上并没有得意之色,有的只是苦涩。
而周帝也真的没有再催促沈逸,反手阅览起了奏章,只是看起来的速度很快,也并没有批阅。
实在是今日的奏章太过单调,少有论事的,大多都是弹劾刘家的折子,刘家出了一个刘彦,就好像十恶不赦一般。
而那些御史也好像认定了就是刘彦干的,天塌下来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早朝说这事,下了朝还是这事,一封也就罢了,这四五六封折子全是弹劾刘家的,就是周帝也会感到心烦,根本不以批阅,只看一眼就扔到了一边去。
朝堂上越是这样,周帝就越发对沈逸的态度感兴趣,他为什么就与众不同的要矢口否认呢?
“想好了没有?”几封陈词滥调的奏折看过,周帝又看向沈逸问道。
沈逸眼神飘忽,也不知在想什么,听起这么一问才回过神来,有些为难道:“回陛下,臣想这大概还是个意外,也不能仅凭刘彦几句有所关联的话就往他身上怪罪”
今日的沈逸真是稀了奇了,周帝看着他,
想起京城日报突然宣布停止连载,一瞬间又似乎想明白了什么。
周帝问道:“那万一真的是他呢?”
“那”沈逸顿顿道:“也没有人伤亡,可能刘彦也是不小心,冤家宜解不宜结,就算了吧”
“可你刚刚承认了损失不少。”周帝紧接着说道。
“这”沈逸有些为难道:“银子嘛人没事就好。”
看着沈逸的反应,周帝忽然明白了,眯起双眼,锐利问道:“你是害怕刘家吧?”
“当然不是!”沈逸再度矢口否认,仓皇道:“刘大人身为督察院,手掌律法,怎么会让刘彦做出这种事情,刘家也是矗立京城已久的世家,门下必然不会做出这种事来的”
“这不就是你怕的原因?”周帝看着沈逸,冷哼道:“你口口声声不敢欺瞒,在朕的面前,你还敢说假话?”
“臣,臣”沈逸明显有些慌张,语无伦次起来。
周帝就眼睁睁地看着,沉声道:“朕让你说,你就尽管说!”
沈逸纠结良久,最终牙一咬,心一横,低声道:“臣,其实也有一些怀疑。”
见沈逸终于说了心里话,周
帝冷哼道:“那你之前为何不说?”
沈逸长长一叹,低下头道:“其实,自打来京城,臣就常感到居京城,大不易。”
周帝看着他,问道:“哦?你倒说说如何不易?”
“臣,实在是忘不了刑部天牢的滋味,每每想起,都会浑身颤栗,臣,实在不想再体会一次了。”
对于周帝的问题,沈逸避而不谈,反倒翻起了旧事。
但在周帝看来,这也是沈逸回答了他的问题。
为什么说起天牢?因为沈逸进去过。
为什么沈逸会进去?因为刑部侍郎张严滥用职权。
一个刑部侍郎况且能将沈逸关进天牢去,何况是一门两要员的刘家?
督察院势大,如今比之大理寺与刑部有过之而无不及,更何况,刘家还有个刘伯宏,更是沈逸的顶头上司。
这会的周帝,非常能理解沈逸的恐惧感。
当年刘家的那档子事,周帝不想管,那也不是他一个皇帝该操心的事情,沈逸与刘家相不相认,也自有命数,但是若是因为刘家,把他的钱袋子吓跑了,那周帝可就不能坐视不理了。
周帝心理活动丰富起来,手搭上了桌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