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闹闹仿佛回到了高中岁月。各人的处境与职业也千差万别，家在县城父母从政的同学在当地做了公务员，上学时最淘的同学却当了老师，远赴上海的同学留在魔都搞起了金融，当年能说会道的搞起了销售，还有喜欢折腾的在深圳与人合伙创业，当年的学霸则在高校已是副教授。相隔多年后聚在一起，似乎除了回忆过去的岁月、回忆当初的糗事囧事、曾经萌芽中的或者绽放的种种感情，已无太多其他共同语言，剩下的就是聊聊家常、唠唠股市房价、聊聊闲情逸事，回不去了，你还是曾经那个你，我也还是曾经那个我，但你我却已都不再是当初的你我。大家当年以一个小小的宿舍为圆心，发散到了各地各行各业，相同的现在却已是千差万别。
我们都是一颗种子，在这里发芽，然后迁徙到不同的土壤，滋养着不同的空气、不同的水份、不同的养料，最终长成了不同的模样。按照自然科学讲，基因决定了人的身高体重长相等，但要知道我们跟猴子大猩猩的基因也只有区区不到5，人跟人的基因差距几乎可以说微乎其微，但人跟人却千差万别，甚至同一个人在不同的时期个人状态、个人形象差别也很大，值得深思。每个人都有成为各种角色的可能，但现实环境却造就了不同的形形色色的人们。
王右煌自己从黄土高原小乡村一路走来，经历的种种，有坎坷与曲折，有坦途与辉煌，这些经历改变了他，但在内心深处自己还是曾经的那个少年，虽然不再棱角分明，但圆润的外表包裹的那颗坚强、坚持的心却没有丝毫变化。希望自己能坚持下去，不为恶劣的环境所腐蚀，做一个林立业口中的坚定者。
此刻他想起了上次与林立业的匆匆相聚，正值夜半时分，而此时的非洲正是白天，他突发奇想给林立业打个电话拜个年。电话中传来间歇有规律的嘟嘟声，十秒钟后接通了，电话里传来了隐隐的声音，夹杂着嘈杂声，断断续续听不清对方在说啥。一会儿对方挂断了电话。片刻后，微信响起了阵阵铃声，王右煌看到是林立业回过来的视频聊天，便接了起来，顺手开了灯。他看到了林立业那熟悉的面庞说到：“林总，过年好啊。春节回国没？”林立业转换成后置摄像头，对着四周边给王右煌看边说：“没回去，在非洲总部的同事们正聚一起过春节呢。给你看看，热闹吧。哈哈。”镜头里围着一张大桌子有十来个人，都热情的给王右煌打招呼，有国内过去的员工，有本地员工，周围还贴了春联挂了彩带中国结，一派喜气洋洋的气氛。
转了一圈后，林立业转换回前置摄像头，说道：“你稍等啊，我换个地方跟你聊。”说着走出房间，王右煌看到林立业到了一条走廊，拐进了另一个房间，看着像是中国风格的饭店。“我这边通信信号不好，用饭店的wifi还可以。可以听到我说话吧？”对端传来林立业的声音。王右煌回道：“可以听清，可以听清。您过年没回国啊？啥时候回来聚聚吧。”林立业回道：“估计快了，我马上要调回国内了，回去了聚的机会就多了。现在疫情，回去一趟也不容易，大家都好久没回去了。刚开始的时候甚至被封闭在酒店里一两个月出不了门，那叫一个难熬啊，现在至少可以聚个餐了。咋突然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我过年回老家了，触景生情，看着大家的变化都好大，突然想起上次您给我讲的要坚持自己，坚持原则。就无限感慨，想着好久没跟您聊了。”王右煌一五一十的讲了起来，虽然二人共事多年，林立业对他也很照顾，但毕竟是上下级关系，在王右煌心里始终没有跨过这层关系，一直把林立业当领导当导师看。林立业满面笑容说道：“挺好，说明你没变。人要适应环境，但不能被环境所左右，这需要一个度，这个度的把握是很难的。你能有这类思考，恰好证明你的坚持。”王右煌点点头道：“其实很多时候我挺纠结的，到底怎么适应环境，又怎么不被环境所左右，人就是一个矛盾体，人性里有善有恶，要怎么样才能做到抑制人性的恶，弘扬人性的善呢？我们经常看到好人被欺负，恶人在法律法规边缘游走欺行霸市。在公司也是这样，老实员工被压榨被代谢，那些尸位素餐的人却高枕无忧。每每看到这些，我就心如刀绞。”林立业停顿了片刻，犹如网络卡了一般，接着说道：“你说的这些确实是问题。你听过‘龙蛇之变，木雁之间’的故事么？”王右煌摇摇头。林立业接着说：“‘龙蛇之变，木雁之间’是一句《庄子·山木》的成语，具体故事内容你回头可以自己查查。其寓意就是在不同的环境下，要采取不同的生存策略和行为模式。当环境适合展示才华的时候，就要当像龙一样飞腾云霄，展现自己的能力和智慧；而当环境不利或条件不具备时，则应像蛇一样蛰伏草莽，隐忍待时。‘木雁之间’，是说在才能的表现上要保持中庸，既不要过分的张扬引起嫉妒和伤害，也不要完全隐藏而失去发挥才能的机会。总的来说，就是在复杂多变的环境中，要学会根据具体情况来灵活变通，以达到保全自己和发展自己的目的。”王右煌被林立业的话震撼了，原来自己的疑问早在春秋战国时期就已经有了解释，整个人如被雷电击中一般，瞬间清醒了。林立业看他呆呆的表情，继续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