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你可在后厨当值?”
徐掌柜头也不抬地问,手中心不在焉的拨弄算盘。
她还在为家中琐事心烦意乱,面上不由得带出几分,柳眉微蹙,唇角紧抿,眼神斜落在柜面。这副样子落在方娘子眼中,便是对她不耐烦甚至厌恶了。
原本还有些心虚的方娘子此时理直气壮了,做出一副对方把她拉出来,耽误她做事,很不耐烦地模样,“我昨夜自然是在后厨当值了,不是你叫我留下照看的吗?我听你的话你现在反倒来疑我?”
她一脸的委屈加不可理喻。
徐掌柜对方娘子的横加指责并未多什么心思,方娘子虽为厨房主手,但其人格品行她可不敢恭维,她爹对她有几分宽容,对她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如今她徐幽娘接手了徐记,可就不会对她再有那般多容忍了。
“好了!”徐幽娘打断她的喋喋不休,“昨夜你做得不错,客人对你有赏。”徐幽娘从柜子里取出了比方才稍小的银锭,客人所赠赏钱按理该给到当事人手里,不过掌柜店主抽成一点也是不成文的规矩,毕竟只要没给到你手里,你那里知道有客人给了赏钱呢!
方娘子眼皮一垂,眼珠子不着痕迹地滚了两圈,手上却片刻未停地伸向柜面上的银子。
“等等……”徐幽娘在中途截下银子,幽幽开口,“你说说做的是什么菜?”
方娘子心下一惊,这她哪知道,昨天夜里她正醉在榻上,不省人事呐。
“还能有什么?自然是鱼菜。”她说得自然,还不忘抬高自己,“这家店里也只有我的鱼脍能拿得出手了!”
“……拿去吧!”徐幽娘回想对方所说的的确是鱼菜,而方娘子的确是几位厨娘中最擅长烹鱼的,暂时放下对方娘子的偏见,“下次对方携友前来,还是由你接待!”
徐幽娘心思细腻,方才一照面,她便注意到了对方腰间悬挂的金鱼袋,这足以说明对方至少官居四品。她不知道对方为何对她这间小小脚店的菜品大加称赞,也不论对方所说的下次携友前来是否为真。
只是对方可以把此事当做不作数的小插曲,她却不能不当回事,不论如何自己都要把多方的要求放在心上,好好准备。
力求下次能够让对方满意。
既然他喜欢方娘子的鱼菜,就还让方娘子招待好了。
“好说,好说!”嘴里一叠声的应着,再自然不过的把银子揣进兜里。
只是她心知肚明,这赏钱绝对不是给她的,!那里起得来?
不过,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反正进了自己的荷包就是自己的了。
管他是记错了,还是认错了!
什么?说是你的?
怎么,有证据吗?有谁看见了?
徐幽娘毕竟还很年轻,行事难免错漏,店里做活的人又见她是个女子,多少有点不放在心上。
大雍粮食增产,百姓已经实行三餐,其中午食最为重要。后厨的厨娘丫头都已经到位,收拾午食的菜肉,该择洗的择洗,该切的该切……
对于方娘子又被徐小掌柜唤去的情况,众人都很好奇,明里暗里的瞅着门口,不知道这次方娘子和徐掌柜两者交锋谁能占得上风?
“我看还是方娘子有本事!好歹在这里呆了好几年了,又同老东家关系好?”
“就是,徐娘子说是掌柜的,你瞧有几时讨得了好的!”
有个声音弱弱申辩:“可是这店终归是姓徐的,老东家现在也没了,这胳膊还能拧得过大腿?”
“谁是大腿,谁是胳膊还说不定呢!”
……
她们窃窃私语个不停,只有一个稳重的厨娘和不爱说话的丫头没开口,默默做自己的事。
柳玉在一边听着,几次想要开口,都被堵了回去,最后把自己憋了一肚子气。白芷很安分,安安静静做自己的事。
在这个院子里,她的资历最轻,来的最晚。对于他们嘴里的老东家,也只遥遥见过几面。反倒是老东家的独女徐掌柜,也就是徐幽娘见得多些,之前也是她做主收留了她。
老东家同方娘子似有些矫情,容忍放纵方娘子在后厨跋扈,甚至插手店里账务,但徐幽娘却似乎对其不满,只是不知道为何,寻常又对她多有退让。
这点事情白芷不是有意打听,奈何总有人翻来覆去在她耳边絮说。
其实她对于这些事情感到很无语,屁大点地方搞这些,看来还是徐记脚店生意不够好,看把他们给闲的!若是每天客似云来,忙得他们前脚打后脚跟,就没这么多事了!
她对这样的环境很不适应,只是自己身家微薄,不敢任性,现在还需积攒积攒钱财,才能另做准备。
抚了抚腰间的夹袄,白芷笑意盈于双眸,昨日老丈好生大方,随手一给就是一两银子,都够自己大半月的工钱了。
不多时,方娘子一掀帘子,扭着腰出来了,喜气洋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