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雪越下越大,漫天的雪花遮盖住了一切,只有城头上人们的喊杀声还在继续着。
石头砸完了,百姓们抬着匈奴人的尸体往下扔,滚木用完了,百姓们拆了自家的房梁充当滚木,城头上的民夫们死了一茬又一茬,可是满城上下没有一个人喊着退缩。
所有人都被逼到了墙角,他们没有后退的余地,按照匈奴人的习性,一旦他们破城之后,整座肤施城绝对没有任何的活口。
残暴的匈奴人会掳走他们的妻女,奴役他们的子弟,沈云从的肩膀上受了重创,但是他毅然屹立在城头之上。
文戈红着眼睛,带着沈云从仅剩的几个护卫在城头上来回的穿梭,充当着临时的救火队长的角色。
“大人,大人,大人,我们要守不住了,您快帅部突围吧!”
一个浑身上下沾满了鲜血,缺了一只手臂的士兵跪在沈云从的脚下,放声大哭道。
“来人,带他下去处理一下伤口!”
沈云从艰难的咽了口唾沫,然后对着身边的几个民夫招呼了一声。
“大人,大人,您快走吧!”
士兵只是一个劲儿的不住的哀求着,如果他们全都战死了,还有谁能知道
他们曾经做过的这一切。
他们这些人死不足惜,但是他们只希望自己做过的一切能够有人知道,等他们死后他们的家人能够得到朝廷的抚恤!
“住口!再敢乱我军心定斩不饶!今日,我们没有任何的退路,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尽管沈云从也知道他是一片好心,但是现在这时候,整个城头上已经只剩下百姓们在奋力挣扎了,他又如何能够在这个时候离开呢?
匈奴人再次冲了上来,杀红了眼的民夫们奋不顾身地扑了上去,用拳头砸,用牙齿咬,用头撞!
到了绝望的时候,受了伤的民夫们,甚至会抱着匈奴人一起从城头上跳下去。
匈奴人终于再次被打退了,茫茫的大雪之中,军臣单于远远的眺望着战场的形势,他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不过就是一座浮世成半了城高不过两丈,守军不过几千,可是他的大军足足的攻了一天,现在都已经是深夜了,还是没办法拿下,这让军臣单于十分难以接受。
“给我传令下去,破城之后,满城上下一个不留!”
这不到一天一夜的时间里,匈奴大军居然足足的损失了近万人,这些可都是单
于本部的精锐呀!
这些人可是他安身立命的本钱,别说是一万人了,就算是一千人人,他都会心疼无比。
尤其是在现在这个时候,单于本部已经公开和右贤王开战,左贤王的态度也暧昧不明,若是他不能够取得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恐怕迎接匈奴人的将是无可争论的衰落。
“诺!”
大单于已经杀红了眼,现在这个时候根本不再顾及其他。
雪下的更大了,城头下的尸体已经全部都被积雪掩埋,肤施城下的地面却变成了一片泥泽。
漆黑的泥泽里面,混杂着人的体液和鲜血、脑浆,混合在一起的味道,战争进入了最残酷的阶段,现在比拼的只是人的意志而已。
肤施城里虽然只有几千守军,但是这里却有十五万的百姓。
眼看着城头上吃紧,城中的妇女和孩子都开始帮忙运送石头,满城上下的男女老弱都在祈祷着,沈云从的心已经碎成了一片一片。
满城上下到处都是血火,这座城真的能守住吗?
沈云从再次问自己……
按照眼前的情势,看来就算守住了又如何呢?恐怕等到匈奴人退了之后,这满城上下也剩不下多少活人了……
他看到的只是眼前的一面城墙,可是这样的城墙,肤施城还有三面……
匈奴人根本没有顾及什么围三阙一的围城惯例,整座肤施城被围得,铁桶一片。
他们根本没有任何的退路可言,近无退路,远无援兵,一切都只能靠他们自己……
这城中的一切都是他为官多年的心血,自从他到任太守以来,在这座肤施城里,他不知道付出了多少心血,今天随着这一场战火一切都毁了……
不行,不能这么下去了!
他得给这肤施城留一点火种!
“文戈!”
沈云从忽然大喊一声。
“属下在!”
奋力的砍死一个匈奴人之后,文戈赶忙冲到了沈云从的身边,单膝跪地应道!
“本官要写最后一封奏折,待本官写完之后,你给我亲自突围,送到长安去面呈陛下!”
沈云丛的眼神很是复杂,他很喜欢面前这个年轻人,勤奋好学,待人有礼,对父母孝顺,对朋友仁义,对朝廷忠诚,年纪轻轻不但是武艺惊人,难得的是,一举一动之间甚有章法。
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