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的房子的门廊,米黄色的一束灯光撒在门口。
莉娅站在挨着院子的玻璃门前,思考自己是马上回房假装自己没有目睹中将大人在离家五百米的地方毫无防备地被淋成了落汤鸡好,还是拿上雨伞于事无补地去门口礼貌性地迎接一下比较好。
但中将先生那可疑的停顿说明他可能已经发现她了。
莉娅最终还是走向了玄关。她还指望自己的事能稍微借一点萨卡斯基的势头呢。同样是尴尬,坦诚一些总比装模作样要好。
萨卡斯基住进来有几年了,他第一次知道这栋房子的门廊灯是这个颜色。
他在廊下淡淡看了两眼,朝门把伸出手。但在碰到把手之前,他的手突兀地顿住了,经过短暂的思考,他又把手收了回去。门很快从里面被拉开,穿着白色泡泡袖睡裙的小姑娘抱着长柄黑色雨伞从门内钻出来,看到他惊讶地“啊”了一声,仰着俏生生的小脸对他笑了,莉娅的脸蛋上旋出若隐若现的两只小酒窝:“中将先生走得真快呀。”
温馨的暖色灯光下,身长三米的肌肉壮汉抱手肃立,短袖红衬衫和墨绿色灯笼马裤湿漉漉贴在他身上,半透明的衬衫印出左半边胸膛和肩膀上隐约而繁复的纹身,纹路在贲张的肌肉上纠缠蔓延,一路延伸至左手手肘,在小臂上意犹未尽地收住势头。
莉娅仰头看着那张在米黄色这种温柔的光色下依然显得相当阴沉,且凶神恶煞的坚毅脸庞,尽力笑得很自然,让这一幕不那么像午夜的犯罪现场。
萨卡斯基眼看着小姑娘为他找出拖鞋,低头换鞋时听见她打着喷嚏问他:“你抽烟了吗?”
“没有。”
鬼蜘蛛只在他旁边待了不到五分钟,这小姑娘的鼻子灵敏得不像话。
莉娅把他迎进门,脱了小皮鞋光着脚轻盈地跑开。
萨卡斯基能听见她进入了浴室,拉开浴帘,拧开水龙头放热水,井井有条做完这一切,脚步声又回到了客厅。她给他拿了一条干毛巾,并且细细地叮嘱他:“先把水擦干净,我不知道中将先生的衣服放在哪里,你上楼拿衣服的时候要小声点,力利刚刚醒来喝过奶粉,好不容易才又睡着了。他在别人家里睡得很浅的。你要是吵醒他,他一晚上都不会睡了。”
一直等到萨卡斯基轻轻地关上浴室的门,莉娅才感觉自己终于可以大口呼吸了。说老实话,如果她能闻出男人身上若有似无的烟味,那么她也能闻到他带进门的血液的铁锈味混合着一种她说不出来的土腥气。
如果可以,她希望以后不会再在他身上嗅到这种味道了。
至少在她借宿在他家的这几天内不要。
莉娅先上楼为力利掖被角,又回到楼下摸进厨房。
不管怎么样,为了有保障的将来,她需要把握一切刷好感抱大腿的机会。并且因为她现在还是个不懂人情世故的小姑娘,所以不需要为这种毫无自觉的讨好行为感到羞愧。
浴室里充盈着一种陌生的香甜气味,萨卡斯基当然在这种气息的包围下轻易闻到了自己身上淡淡的血腥气。
他毕竟在一间比牢房好不了多少的密室里面待了四个多小时。
虽然他并没有为那一缸热水所触动,但小姑娘礼貌的嫌弃还是令他感到了一丝丝不自在。
他的香皂盒被贴心地放上了一块全新的,干燥的香皂。但如果不是他洗漱台的柜子里确实什么也没有了,他绝不会用这块淡粉色的闻起来非常香甜的香皂。
萨卡斯基离开浴室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换下来的衣服扔进洗衣机,随即他听到了外面传来食物在油锅里翻炒的声音。
他能从开放式厨房的灶台上看见小姑娘忙碌的背影。她看起来非常娇小,高高束起的浅棕色卷发缠绕着她白皙纤细的一小段脖颈,散在一边肩膀上。
一个柔弱的小女孩在半夜三更为晚归的临时监护人做夜宵,即使再冷酷无情,萨卡斯基觉得自己也确实应该感到了一丝惭愧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