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苏弥将东西都准备好放在了桌子上。石屿看着掰得乱七八糟的菜叶子和切的大小不一的肉块,问道:
“你真的会做饭么。”
“啧,”苏弥点上烟,“当然会。”
石屿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将电磁炉和煮过也抱到客厅,放在桌子上。又拿了两个碗放上酱料,便坐在一旁盯着锅等水烧开。
苏弥在一旁抽着烟,獜似乎很喜欢的样子,不停地试图爬到苏弥身上,却又被苏弥拽了下去。
石屿看着獜的样子想到,似乎上次那只小鹿蜀也格外喜欢苏弥烟味。
“你们……都很喜欢抽烟么?”石屿有些好奇地问道。
“不是,”苏弥磕了一下烟锅,让里面的烟草燃烧得更旺一些,“这些小东西大概只是觉得新鲜罢了。”
苏弥抽完烟,水也刚好烧开了,打开锅盖,往里面扔了些青菜和肉。而后顺手拿过遥控器,打开了电视,播了几个台却都是一样的内容。
“怎么就这么一个?”
“春节晚会。”石屿伸筷子捞了一块肉放到碗里,“每年都有。”
苏弥甩着尾巴看着电视里花花绿绿的表演,评价道:
“你们人类的审美还不如以前。”
“以前是什么样子的。”石屿捧着碗,也看向电视,每年春晚内容都大致相同,以往三十儿这一天,因为没有客人,他都是早早就睡了。要不然等到了零点,鞭炮烟火吵得人睡不着。
“以前你们人类宫廷里那些歌舞倒是奢华至极。”苏弥侧着身子面对电视,一手托着脸,一手从锅里捞了点吃的,“高官贵族坐拥宫殿,美人步下生金莲,乐姬丝竹玉堂绕。”
“至于那些文人,江边取灯酒三盏,船舫月起捻诗来。倒也有点他们嘴里的风雅味道。”
“你们现在,啧,”苏弥吃了块肉,拿筷子指着电视,“真是粗陋。”
“你也会过年么?”石屿捞了一块肉,用清水沾了一下,放在地上,獜一下就扑了过来。
“过年只是为了记录时间罢了,毕竟活了太久,”苏弥转回身子,面对石屿,“人类寿命太过短暂,‘年’于人类来讲似是个漫长的事情。可于我而言,就像是你们看钟表一般,又过去了一格而已。”
“不过人类现在倒是也不拿这一年年的当回事了,”苏弥也捞了一块肉,逗着獜,“身处其中又触摸不到,许就不懂珍惜了。”
“会寂寞么。”石屿忽然抬头问道。
苏弥稍稍愣了一下,收回逗弄獜的手,又下了一些肉到锅中用漏勺搅动了一下:
“有时候会觉得有些无趣罢了。”
“这世间众生,皆非死物,连石头都可化为灵。虫蚁几日之生也好,化仙长生不老也罢,都会有欲求的。只要还有生欲,就会有想要得到的,也便会有失落或无趣的时候。只是每个人选择的不同。”
石屿听着苏弥的话,微微低下头。他似乎从未有过太想要的东西。
苏弥往石屿碗里扔了一块肉,石屿夹起来咬了一口。
“你瞧,你也是这般,”苏弥用筷子点了点锅沿,“口食之需七情六欲权财富贵都一样,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众生多得数不清,本就不尽相同。”
石屿小口咬着肉,脸被锅子中冒出的热气熏得发热。他很久都未于其他人或物有过大多沟通,也听过许多故事看过很多书,可他始终都站在旁观的地方。
他一日日的看着路人从窗口前走过,笑着哭着,有的发着脾气有的眉头紧锁有的肆意洒脱,可好像无论哪一种,他都无法体会得到。
有时他也想着,自己究竟想要什么呢,可却也没有个答案。人情世故嬉笑怒骂他明白却并无所感,就好像一块顽石,无法动摇。
窝在这小小的便利店中,重复着一样的时间和生活。
石屿一直觉得,他无法融入别人的世界,也并未想踏出那一步。可苏弥却说,他也和那些人一样,只是不完全相同。
锅中的水又沸了,苏弥将火调小了一些,往锅中涮了点菜叶,也没再说话。电视上春节晚会正放着戏曲节目,苏弥微微侧过身倚着桌子,小声哼起来还晃着尾巴。
獜吃得饱饱的,也老老实实地靠着苏弥趴着,眯起了眼睛。
石屿捞了两片菜,向窗户看去。火锅的热气熏得玻璃上挂了一层水雾,看不见外面,只能隐约反射着屋内的橙色灯光。
屋内很暖,火锅的香味扑了一身,小火滚着水发出咕噜咕噜地声响。桌子上的肉和菜都去了大半,碗里的红油黏在嘴上。
腹中的饱腹感似乎让人十分满足,而一桌之隔,哼着小曲的男人和脚下的小东西也让屋子显得更加拥挤了一些。
石屿环视着周围,忽然觉得有些恍惚。这样的情景,似是自他又记忆以来还是第一次。
这些团圆的节日与他而言不过是纸上的几个字,并没有什么实感。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