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容与依礼抬脚,轻踢了一脚轿门,这才见喜娘挑帘,冲着里头道,“请新娘子下轿。”
孟幼卿倾身,她头上盖着喜帕,眼前一片漆黑,只得扶着轿子内壁寸寸磨蹭出来。才伸手去摩挲喜娘,一只温热的手掌先一步握住她的手背,那人轻声道,“小心。”
四下众人起哄,喜娘抿唇笑道,“妾身接了多少回亲,就没瞧见过还有这般心急的新郎官。”
她面色一红,所幸如今还有喜帕掩着,只扶着他下了轿子,喜娘才上前将红绸递给二人拿着,“请二位新人同步。”
原本该是二人各自执红绸的一端,喜娘在旁扶着孟幼卿垮门口的火盆,但段容与不肯松手,喜娘也不好阻拦,只得将红绸上系着的花绑在二人手中,在旁低言提醒,
“新娘子小心脚底下,该跨火盆洗去尘秽,拜见高堂了。”
眼前虽一片漆黑,但她被段容与握着手,心下稍安,依着他的步子小心跨入大门。
段府中唢呐声再起,宾客离席;早已候于门口的傧相忙迎上前,见他二人进来便扬声笑道,“二位新人已到,该拜堂了。”
堂中红毯上早已摆好两个蒲团,傅太保与崔氏正襟入座,看他二人行至堂中,傧相诵道,“一拜天地。”
二人相携着跪下叩首。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段容与扶着她起身,对首拜下去,傧相笑道,“礼成,送入洞房。”
四下宾客抚掌起哄,喜娘上前,扶着孟幼卿往后堂新房回去。段容与自然留在前厅迎宾敬酒,招待今日宾客。
一路穿廊过厅,女眷簇拥着孟幼卿回到新房,早有下人门守在房内扶着她靠塌沿儿坐下,在旁笑道,“少爷少说也要在前头耽搁一两个时辰,少夫人暂且等候,若有什么要的只管吩咐奴婢,奴婢就在门外守着。”
“多谢这位姐姐。”孟幼卿不能开口,只得长歌在旁笑道,“劳烦这位姐姐守着我们姑娘,此处有我们照拂就是了。姐姐也先回去歇着罢。”
长歌流赋都随着孟幼卿一同嫁入段府,如今自然是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侧。
那丫鬟见状心下了然,福身笑道,“那奴婢在外间守着,为夫人预备晚晌沐浴用的热水。夫人若有差事要吩咐奴婢,只管唤奴婢去做就是了。”
这才招呼着喜娘一同出去,房中只留她主仆几人。
长歌笑道,“咱们姑娘今日是要累坏了,一早起身到如今折腾了几个时辰,连口热茶也没吃上,想是饿坏了身子。奴婢给您摘掉盖头,服侍您用几块糕点罢。”
她才要上手,流赋在旁道,“如今摘盖头是散了咱们姑娘的喜气,这还是要等姑爷回来亲自掀开。桌子上预备了几块糕点,先给姑娘垫垫肚子,等过会子姑爷回来就寝时再吩咐奴婢替您预备。”
这金冠压得她头疼,孟幼卿直了直腰,闷声问道,“几时了。”
长歌忙道,“快过申时了,倒还早着。”
又取来一碟子藕粉桂花糕来,暧嗳劝她,“姑娘不妨先用几块桂花糕,奴婢再去给您斟茶。”
孟幼卿捻去一块儿于喜帕下掩着吃了,方才抚掌叹道,“我也不知还要等多久,如今倒有些乏了。这顶金冠倒是沉得很,压得我头疼。”
顿了顿,又回神问道,“方才那两个丫鬟,你们可打听叫什么名字了。”
流赋低声道,“一个叫素菊一个叫素梅,都是大夫人安排过来服侍姑娘的。奴婢方才打听过,她二人原是亲姐妹,说话的是素菊,素梅似乎不大爱说话,也不大爱笑,就在一旁立着。”
孟幼卿闻言失笑,“这功夫便叫你打听出来底细,她们倒是好说话。”
流赋哂笑,“奴婢方才在外头时与那二位多说了几句话,也就顺势打听了她们的名字。至于脾性,如今不过是奴婢自己妄自揣测,还是要等姑娘自己掂量才是。”
长歌笑道,“流赋旁的不提,看人还是有一手的,想来是这么个道理。不过无论人如何,等明日她们过来给姑娘请安,您也就认识了。
“左右将来都是伺候您与姑爷的,总有说话的时候。随您一同过来的嫁妆如今已收至库房,嫁妆单子在奴婢手中,明日收拾妥当了您好清点入库,再重新收着。”
孟幼卿点点头,“好在段家并无太多亲眷,侯府是侯府,太保府是太保府,已算是分了家。他只有一个妹妹,东西倒也不必分的太清。等走完亲戚,过几日到来空来再收拾也不迟。
“从家里带的那些打赏钱等明日拿来打发院子里的下人,还有给公公婆婆预备的礼物,也要小心收着。”
“奴婢心中有数,”长歌福身,“早在咱们府里时奴婢与流赋便将礼物都预备妥当了,我们都好生收着呢。“
正说着话,门口忽传来一阵嬉闹嘈杂声,流赋往外张望几眼,回身笑道,“原是外头的宾客随着姑爷过来闹洞房的,素菊素梅两个与喜娘在外头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