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偃神色渐冷。
但见他如此,孟幼卿便知父亲已有应对,浅浅笑道,“父亲有法子,女儿就放心了。”
一行人日夜赶路,终于是平安回京。
宋氏与老太太闻风哭做一团,孟偃虽有心瞒她,但夫妻共处时,满身伤痕终究还是瞒不过去,又惹得宋氏涕泪涟涟。
但无论如何人已平安回京,于宋氏而言,平南伯府的坎儿总算是熬过去了。
次日上朝,孟偃与静王呈上罪证。帝王震怒,命大理寺与刑部、督察院三司会审,严查此案。
段容与当日虽是秘密出京,如今圣上钦点其主理此案,明眼之人尽知是皇帝爱重;这时又想起段家与大内沾些皇亲,便尽数前来登门巴结;
更有甚者听闻段容与如今尚未定亲,竟打起结秦晋之好的主意,纷纷递上自家女儿的名帖与八字,意欲牵线搭桥。
段家一时门庭若市,不过两位老人家不肯松口,婉拒各府宴席。
这一日,段容与下职后换了身宝蓝色的家常便服,又去酥宝斋买了上好的甜食糕点,驱马赶去孟氏书院。
扬州一行后,二人之间竟是如鱼遇水般活络相熟;孟幼卿一个眼神,他便一声不吭地等在正堂,半晌也不见走。
孟幼卿只得迎出来问道,“了结了?”
但见他颔首,“只怕方君竹要做替罪羊。”
孟幼卿怔愣一瞬,冷笑道,“那是自然的。一个废人,如今东窗事发,可不就得做替罪羊。”
她原也没指望因此事扳倒嘉行。她前世与嘉行做了那么久的手帕交,嘉行生性狡猾,自然不会轻易落败。
不过她倒未曾听闻海棠前来报信儿,只怕方君竹如今也被蒙在鼓里。
孟幼卿对此自然乐见其成。前世方君竹便是拿此事构陷孟家,如今这替罪之人换成了他,自然是他镇北侯府的报应。
段容与道,“镇北侯府与尤府的亲事在即,圣上意欲收回兵权,方君竹正好做这个筏子。”
“他与虎谋皮,是罪有应得。”
虽说镇北侯早已上交镇北军的兵符,但军威尚在,镇北军又是他一手带起,皇帝自然留有疑心。
至于方君竹,不过是一枚弃子。
她心头渐松,眉眼间神色略显灵动。段容与一时看的出神,还是下人进来奉茶才惊起他,“城北醉仙居出了新菜,要一同去尝尝么?”
孟幼卿点了点头,“也好。”
那下人低眉顺眼,“那小人去叫旺儿小哥套车,等姑娘出门。”
孟幼卿淡淡“嗯”了声,没做言语。段容与眸色微冷,”他不是孟家的下人。”
孟幼卿侧首瞧了眼,道,“柳姐姐说是从慈婴堂调过来的下人,在书院看门洒扫。”
顿了顿,她又挑眉,“大人怎知他不是孟家的下人?”
他垂眸笑了笑,“不像是你带出来的人。”
她身边这些个惯用的奴仆他都见过,唯独没见过此人。段容与神色微敛,一时未曾多言。
那下人快步穿过出门去寻孟旺套车,却未曾原路返回,顺着小路绕回后院又翻墙出去。
孟氏书院后身坐落长安街,如今已快开春,四下街巷尽是摊贩百姓,那小厮快步混入百姓之中,兜兜转转进了书院不远处的一处茶楼。
早有人在门口等他,带着他上了二楼,在二楼拐角处的厢间停住。
“都听清了?”
里头传出一道柔弱的女声。那小厮下意识抬眼去瞧,也只瞧见素色屏风后影影绰绰,是位身段极好的年轻女子。
“都听清了,小人也瞧他们两个不似寻常关系。孤男寡女同行,又没个长辈在旁盯着,只怕是干柴烈火。”
屏风后传来声冷笑,“是么?回去做你的差事,再有动静再来。”
门口候着的侍女示意他住口,送他下楼。不多时,侍女又快步进来,低声道,“奴婢已送他出去,如他所言,那两位确实一同出去了。”
屏风后坐着的美貌女子正是二皇子府的那位孙侧妃。
凝着一双似笑非笑的含情目,柔声道,“郎才女貌,才子佳人,皇后娘娘这是牵错了姻缘。灵芝,你说我要不要助他们一臂之力?”
侍女恭谨垂首,“她若是挡了娘娘的路,就该被抹去。”
孙侧妃忽地嗤笑。
“王府里这么多下人,就属你最讨人喜欢。”她眸光渐冷,“你去,做的干净些,别叫人查出什么。”
侍女低低应了声,又退出厢间。
桌上的青玉茶壶里吐着丝丝水雾,清淡茶香扑面而来。
她慢悠悠地斟了杯茶,面若寒霜,“凭你有多大能耐,也休想进皇子府。”
春闱将至,各地学子赶至京城参与科考,京中各处酒楼客栈高朋满座。不知从何处传出一阵风声,平南伯府的小姐孟幼卿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