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方被唬得浑身抖如颤栗,捣头如蒜。见老员外还要动手,忠叔忙拦着劝道,“老爷息怒,他这也知道自己错了,他糊涂,理当家去自省。
“如今庄子里还有旁的事儿,将近年关,染坊布庄里诸事繁多,咱们人可不能出岔子。赶紧收拾狼藉重新预备,年关前将锦缎制出来,也好分红回家去过年,都留些神,莫再出差池!”
又低声唤何方,示意他打量自己腰间的钥匙串儿,“老爷宽容,没与你计较你此番过失,还不快给老爷磕头谢恩,家去自省!”
何方心中清明,顺势叩首连声谢罪,余下众人被何忠一一打发出去,扶着何文斌又劝,“祸事赶到一处去,老爷今儿受惊了。想是何家家大业大才被人盯上,老爷您放心,等往京城送的流云锦被寻回来,让人快马加鞭送入郡主府便万事大吉,余下这些个失误倒好处置,琐事您吩咐老奴去打理,您先请大夫来开药缓两日再动弹。”
他不提还好些,一提起方才那些个旧事,何文斌心中更气,好悬没跌坐于地上。
他扶着他的臂弯缓了半晌,皱眉道,“顺丰镖局的人虽少,然镖师人人武艺高强,即便只剩下一个常少镖带路也不至于被山贼劫去。况且这条山路咱们走了无数回,申州此处原先是有闹过山贼,
“但数月前就已被当地官府剿灭,不该再闹贼人打劫一事,如今这事又是从何说起?与那伙山贼交战时,咱们的人员可有受伤?既是常少镖带队,少说也得与山贼过上几招,就无人幸免连他也未曾有幸回来么。”
忠叔道,“这老奴倒未曾有所耳闻,不过依照常少镖的性子,他这一镖若是出事,若不被人打的落花流水,是决计不肯独身逃走的。事到如今仍没有半点风声,老奴以为若非常少镖也被山贼劫到山上做人质,便是身受重伤被申州官府或百姓救起,如今留在申州养伤方未曾回来。
“也或许是他面皮薄,知道自己犯下弥天大错,无颜回来面对老爷或是徐总镖师,想要凭一己之力解决此事,这才耽搁下来。老爷暂且宽心,小人这就差人去顺丰镖局打听,出了这么大事儿纵是常少镖人未曾回来,搭进去那么多兄弟,徐总镖师或是佟少镖绝不会坐视不管,说不准如今已将常少镖救回来,不过对外宣称未曾见人影罢了。
“若无此事,也好尽快去申州官府禀明,这批货要紧,上报给刘知府,让他老人家出面与申州知府大人交涉,也好能早日寻回送往京城,免得耽搁老爷的好事。”
何文斌心头一紧,半晌默言无语。何家庆被施绞刑后他与夫人跑去官府大闹一场,刘敏也不知吃了什么雄心豹子胆儿,如今丝毫不将何家放在眼中。
“所幸他手中尚保留着可决他刘府生死的账本,刘敏心中再不情不愿也不敢太过造次。否则他只将账本拿出交出去,刘家上下便无一幸免。
何张氏知晓此事后虽一直劝他将账本交出,让刘府满门为何家庆陪葬,只是他自己一直犹豫不决,张账本一分为二,他手中一份、何张氏手中又是一份,想着何府在扬州扎根家大业大,刘敏若是一时半会儿不起风波,将来何家布庄仍要从他手中得利。如今卖给他一个人情,也免得刘敏心生记恨节外生枝,将来给何家老少留条后路。
闹出此事后,他那在刘府为人妾室的妹妹似乎在后宅没少闹腾,被刘敏与李氏已“妒者多言”为由送去跨院静心,他虽有心要接妹妹回来,但知妹子终究并非任明媒正娶、不过是为人妾室,又碍于何张氏的颜面方未曾动手。
只不过何刘两家如今毫无旧情可言,不过是互相利用、各退半步,委曲求全罢了。
他已许久未曾去刘府拜访,更别提登堂报官,如今骤然听忠叔提起,竟一时愣住,不知该如何收拾。
忠叔见状心下了然,忙道,“老爷暂且等着吧,这些琐事有老奴去办,流云锦可是送给郡主府的供品。无论是咱们的刘大人还是申州官府知道此事后决计不敢耽搁,否则郡主若是怪罪下来,他二人谁也担当不起。为了他们自己头上的官帽,这二位得比老爷还心急。恁先静观其变,老奴去打理。”
何文斌顺势颔首,想了想问道,“怕就怕他们一拖再拖,郡主身份虽高,但并非胡搅蛮缠之辈。若是他二人上报说那伙儿山贼难以剿灭,需朝廷另派官兵前来剿灭,此事闹到御前,郡主再恼也无计可施,他二人顶多被骂上几句,最终也能顺势脱清干系。申州知府什么德行我虽不知,但这刘敏……”
他冷笑一声,横眸道,“狡诈得很,他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方才掌柜的说什么?刘敏让顺丰镖局的徐总镖师亲自护送妻眷回祖籍,如今刘府中空空如也,只他独身一人。若非心里有鬼,他怕什么?怕我将账本交出去,他刘府要被抄家灭门吗?”
他愈说愈急,语意骤然提高。听的忠叔心中暗急,忙在旁拉扯劝慰半晌,这才叫何文斌缓过这口气。
语意微顿,又想起一事来,侧身问道,“这批流云锦要的紧,若不按日送达只怕邕王爷怪罪下来头一个便是何家。且先不管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