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泉池子里雾气缭绕，秦歌大半个身子泡在里头趴在池壁上，脸颊酡红水眸迷离，手边还枕着喝的精光的空酒瓶子。
半醉半醒的状态，思绪却是愈发清明，整个人也是愈发浮躁。
索性仰着身子往后整个沉进水里，沉在水里的窒息感使得她暂时忘掉脑海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回忆。
荣靖深，商亦臣，荣靖深，商亦臣……
她被这两个名字折腾得快要疯掉，却也渐渐爱上此刻完全泡在水里的感觉。
热气升腾，酒精麻痹了神经，思绪恍惚间，哗啦一声，她被一双大手拽着衣领浮出水面。
她随手抹一把脸上的水，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蹭啊蹭，然后对着商亦臣痴痴的笑：“我想吐……”
“……”
商亦臣扶着她站好，她偏像是故意同他作对般嘴一撇对着他就想吐。
“闭嘴！”商亦臣带着命令的声音里杀气十足。
“……”秦歌捂着嘴看着他身上的深色浴袍悲愤又屈辱的一脸犹豫，最终乖乖靠在他肩上，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一动不动。
已经是深夜，秦歌对着垃圾桶一阵狂吐酒瞬间醒了大半，偏又拽着最后那点酒意对着商亦臣耍酒疯。
她抱着路灯柱子，分明被夜里的冷风吹得身子直颤，但就是撒泼耍赖就是不肯回房间。
不管……
是他把她的人生搞得这么糟糕，不冻他一下，难解她心头之恨！
商亦臣无奈，突然有些后悔今天给她的打
击是不是真的过了？
叹一口气准备回身去房里找件衣服给她盖上。
秦歌靠在柱子上就地坐下，仰头看着天上的白月光，眼角一瑟，凄然的想起自己的白月光。
如果荣靖深当年没有人间蒸发，他们现在会怎样？
至少她和商亦臣不会不清不楚的纠缠这些年……
正想的出神，蓦地肩上一暖，她还以为是商亦臣，结果回过头分明看到荣靖深眼底一晃而过的心疼，快得好像完全是她的错觉般。
“囡囡……”他轻轻呢喃。
秦歌心脏突然揪疼的厉害，想哭，却又强颜欢笑，“呵呵，好巧。”
不该想了。
人生没有如果。
他当年离开就是离开了，而且他如今已经是别人的丈夫了，而她……很快也要嫁人了！
“一点也不巧，我特意来找你。”荣靖深在她边上坐下，眸光摄人。
秦歌：“……”
能不这么暧昧么？
万一她把持不住，岂不是要背负上染指妹夫的罪名？
秦歌不动声色的往边上移了下刻意同他保持一段距离，荣靖深跟着移动，她再移，他亦跟着。
“荣靖深，你再过来我会觉得你对我还有意思的！”刚好我对你也有意思。
“你想多了。”荣靖深果然不动了。
“……”
短暂的沉默过后他再次开口，“囡囡，和商亦臣在一起幸福么？”
“你呢，你和天蓝在一起幸福么？”肯定很幸福，秦歌心底酸酸的想着。
“不幸福。”
“
……”秦歌好奇的看过去，这一眼余光却是瞥见不远处不知什么时候拿了毯子出来悠然靠在长廊上的商亦臣。
这样的距离，足够他将他们之间的谈话听得清清楚楚。
秦歌突然有种背叛被抓的错觉，可随即又淡定了，这不是还没结婚么……
而且商亦臣外头的女人不是也很多吗？
可这个晚上夜黑风高，不做点什么混乱的事情，绝对对不起商亦臣站在远处苦心经营的捉奸气氛。
荣靖深一定也是这么觉得的，所以下一秒秦歌只感觉眼前一黑，唇上一热，荣靖深的脸已经在眼前急速放大……
秦歌脑袋里有一瞬间的空白，不远处一阵闷响，像是什么东西被外力破坏轰然落地。
她有些不专心的担心起商亦臣的拳头了……
她睁着眼睛看着眼前男人眉睫微颤的模样，这么多年他还是那个模样。
稍微亲密的动作总也带着微微不自然的促狭，这是荣靖深啊，她记忆里的那个一模一样的荣靖深。
可记忆也只能是记忆，何况那一段记忆除去他给的温暖还有他砸过来的无尽黑暗……
人们总是选择拥抱的方式取暖，可正是这样的姿态使得彼此看不清楚对方脸上或欢喜或厌恶的表情。
可如今秦歌明白了，多年以前，她当他是温暖，可他不尽然吧，否则又怎会在她人生最黑暗的时候选择了雪上加霜，然后一走了之了呢？
她原本的心平气和终于在这个吻里燃
尽，积年累积起来的坚强和云淡风清一点一点腐蚀然后轰然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