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汉室中兴在望,本将军却久遭败绩,龟缩与淮扬一带,你却鼓吹本将军为真龙天子,欲令本将军自取灭亡不成?”袁术豁然起身,步履稳重却带着沉闷的杀气逼近梁习,就连那稀稀落落的胡子都气得跳动了起来:“说!你到底是何人派遣而来,来我九江究竟意欲何为?!”
“将军,在下从未……”梁习开口就想称罪,可话到嘴边却后悔不迭。表面上,他刚才完全没有蛊惑袁术称帝的意思,完全是袁术一厢情愿自己说出来的。可恰恰如此,更让梁习感到了袁术的狡诈多疑。
尽管袁术奢华淫荡,一副纨绔子弟的德行,但他领袖南方群雄与北方袁绍相抗,心计城府之深,绝不是那么好蒙骗的。梁习若是单抓住刚才他没有蛊惑袁术那一点来否认,决然
不会是什么令袁术满意的答复,只能让袁术毫不犹豫地给杀死。
想清楚这点,梁习便猛然一怒,抬头大叫了起来:“将军你不识天命,唯恐触犯天威,却想要我等刚直敢谏之人闭嘴,简直荒唐可笑!大丈夫生于乱世,自当豪气纵横,驱策文武打下一片天地来,倘若无胆,便应自缚投敌,求一狗命残喘,何必在此装腔作势?”
袁术大怒,一脚踹在梁习脸面上哼道:“死不悔改!天命渺渺,岂是你我可擅自揣度出来的?既然你认为我乃真命天子,为何本将军这些年奔南阳、走豫州,最后只能龟缩在这淮扬一带?”
“时乃命也,当初天下纷扰,大势尚未明晰,将军自然胜负难料。倘若天下唾手可得,那将军又岂会珍惜?哪代开国元祖,不是百折不挠后才否极泰来?若如王莽一般轻易篡汉,世间又岂非一片混乱?将军言天意煌煌,自殊难预测,然妄自菲薄、自甘堕落,则更为可耻!”
梁习一阵咆哮之后,便双目紧闭,再不看袁术,好似一心求死,等待着袁术给他一个痛快。
但实际上,此时梁习面色无波却实则心惊胆战。他刚才暴怒十足的这番话,其实就是一场豪赌,与其被袁术一诈之下露出破绽,倒不如就拿命赌上一次,就赌袁术对心里那个固执的皇帝梦已然生根发芽。
而袁术死死盯着他,嘴角最后慢慢绽露出一丝微笑:“先生,果然不愧兵家刚烈之人,本将军几杀一诤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