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刘协简单料理完兖州事务,匆匆赶回长安的时候,凉州陇西郡狄道洮水河畔,一支人马正在浅水滩休息。
表面上,这似乎就是不知从哪里来的一路溃军,衣装不整,兵器杂乱,士兵们或坐或卧,没有半点军纪可言。但是如果有人走近细看,却会发现,这支军队,每一名士兵都不是汉人长相,他们的眼睛里,也满是锋利的光芒,显然都是久经战阵的好手。
虽然他们做出了散漫的样子,从远处看来他们完全没有汉军组织性和纪律性,但是如果当真遇到了攻击,他们会以最快的速度跳起来上马,完成整队与反击的各项任务。
一骑黄沙,顺风而来。
马上骑士跳下战马,才让人看出他不过十几岁年纪。但少年举止稳健,有不俗的璞玉风采,他走向一高坡上迎风而立的男子面前说道:“兄长,前方五里发现韩遂大军迹象,我等是否立即转移?”
男子回过头,正是刘协几乎魂牵梦绕的叟兵中郎将马超。此时的他,身上锦袍已然血迹斑斑、污秽不堪,再没有当初雒阳城中丰神俊朗的锦马超风姿,可布满血丝的眼中却依旧犀利,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光亮。
“岱儿,下次禀告,你应该将敌军人数也说出来的。”马超拍了拍马岱的肩膀,随后便掏出了刘协赠与他的望远镜。
昨日刚下过雨,所以远处朦朦间还有些水雾。穿过雨雾,马超奋力地看到远处成群结队的羌人武士正向这里开来,乌压压的人头云集在一起,一团团,一片片,漫山遍野,望不到边。羌人们骑乘骏马,手持长
矟,身披毛皮,头顶角盔,看上去就像是草原上成千上万往来迁徙的野牦牛,正以雄健的步伐,从容不迫地缓缓移动。
“还真是不死心啊……”放下望远镜的马超,心中毫无缘由就升起了一丝悲凉。他从来没有想过,那一块父亲的遗物,竟然是韩遂特意为了他抛下的诱饵,而身负陛下重托的他,就那么义无反顾地一头扎了进去。
不过,虽然偶尔有那丝悲凉涌现,但马超从来不为自己所做的这一切后悔。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他身为人子无论如何也是要将此仇报了的!
随着调查的深入,他已经查到韩遂的身边曾经有一个神秘的女子,替韩遂谋划了毒杀父亲的诡计。虽然后来那神秘女子消失不见,但这些天,马超有种很玄妙的感觉,那个神秘的女子一定又回到了这处充满荒凉和战乱的地方。
“全军上马,我们即刻转移。”此刻的马超,毕竟已然不是当初那个被仇恨怒火冲昏头脑的马超。收起杂乱思绪的他,当即下达了军令。
对于羌族骑兵的机动力,马超最清楚不过了。值得庆幸的是,他麾下这支叟兵战马都钉了马掌,又在此休息了一夜,足以在那支大军发现自己之前鸿飞冥冥。
“杀——!!”
就在马超刚跨上战马的时候,一声尖锐的骨笛忽然响起,惊天动地的怒吼在身后炸动,仿佛一股扫荡一切的狂风,震动着他的耳膜。
马超登时意识到,自己被包围了!
很明显,敌人算准了自己必然要停留在水源边休息,之所以一夜相安无事,恐怕就是敌军趁机大举调动
合围。这期间,他们还用了一支明显的队伍,将自己的注意力吸引住,让自己以为危险虽然还存在,但没有那么致命。
然而,真正致命的,就是自己心中那一丝丝的侥幸!
果然,在战马上急速用望远镜环顾,马超随后就看到无数顶角盔从河床延伸的平缓丘陵中钻出,出现在自己的视野里。更加漫山遍野庞大的羌族武士们逐渐散开成扇形,对着自己的部队发起了突袭。
所幸,叟兵这支百战的部队,迅速用精湛的骑术安抚住了受惊的战马,做好了突围的准备。现在他们需要的是,只是一个突围的方向。马超几乎想都不想,直接下令道:“抛弃掉牛羊及一切辎重,随我冲锋!”
果断的决定和马超无畏的冲锋身姿,迅速如此刻升起的朝阳一般,将眼前的雾气驱散,给他身后的叟兵骑士都带上了狂热的勇气。而当庞德看到马超选择的方向,正是马岱之前发现的那支羌兵部队后,他不由露出了欣慰的笑意。
用来吸引注意力的佯兵,必然不会是战斗力最强悍的部队。这种判断,庞德是在数百场战役中才练就出的经验。可是对于马超来说,他似乎根本不需要这样,天生的敏锐战斗嗅觉,让他就如狼群一般可以感知出敌人战力的优劣。
惨烈的厮杀顿时展开,面对千军万马肆意凛然冲来的马超,仿佛就如天神突降。那支看似雄健的羌兵,立时被马超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马超的判断没有错,这支羌胡大军只是由一些弱小部落汇聚而成,他们没有高明的将领统御,也不信任去年还屠
杀他们族人的部落,面对马超及他身后叟兵一往无前的冲锋,他们好像只是象征性地摆出了对冲的姿态。
可待马超嘴角凝出一丝残酷的微笑时,他们才愕然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