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曹啊,憋了这么长时间了,你也该将你的底牌亮出来了吧?”既然曹操今晚亲自现身,刘协便知道剩下的其实都不用再顾忌,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这个疑团其实已整整困惑了刘协三天,他实在不知道,究竟谁给曹操的勇气,让他在谈判上场上那般狮子大开口的?其他杂七杂八的要求也不多说,单说曹操咬死必须让汉室重新恢复他兖州牧这一条,刘协便感觉匪夷所思。
这不单单关乎刘协个人对曹操的看法,而是关乎汉室如何给天下一个交代。曹操屠戮徐州一事,无论在哪个时代都是反人类、反社会的滔天罪过。非但刘协个人不能原谅,汉室朝廷为行天道、为奠定合法正统地位,也不可能轻易就将这等罪行一笔勾销。
虽然,刘协不得不承认,曹操在关西、陈留这两处的谋略玩儿得都挺溜,的确给汉室造成了很大的困扰。但这样的谋划,也不过给你曹操和汉室谈判的资本而已,还远远到不了曹操可以任性胡来的地步。
“陛下,您有锦衣卫,臣有靖安曹,皆可知天下四方之事。只是不知,陛下近来可曾关注过淮南袁术?”曹操先沉默了一会儿,显然有些不适应今夜两人会晤的话风。但毕竟有备而来,避开刘协那荒诞的口吻后,还是很直接了回答了问题。
但思维一向跳跃的刘协,这时候却完全没有料到曹操的思维跨度竟然这么大,诧异回头道:“袁术?那个最近刚死了老婆的可怜中年男人?”
这些日
子,刘协要考虑关西、关中、兖州、豫州、徐州还有大河之北的冀州,唯独对于扬州的袁术,还真没多少关注,唯一记得的,就是前一阵子听说袁术的爱妾冯氏死了。
冯氏是司隶冯芳之女,长得国色天香,深得袁术的喜爱。两人之间的结合,也比较罗曼蒂克。昔日袁术官拜虎贲中郎将、冯芳官拜西园助军校尉,两人交厚胜过兄弟,袁术逃出雒阳时,也多蒙冯芳竭力掩护。后来冯芳不幸染疾英年早逝,临终之际曾以妻子托于袁术照顾,袁术深感冯芳厚恩,或许觉得怎么照顾都不周全,干脆就将冯芳的女儿照顾到了自己的床上,从内到外全身心关怀……
可这样的照顾,自然遭到了袁术广大后宫女士们的共同嫉妒。女子们的计谋用起来,那可以说是神出鬼没、出神入化,十个诸葛亮绑一块儿都不是块料儿。这些女士们分工明确,有的与她明争,有的对她对骂,有的跟她演甄嬛。
其中她的一位闺蜜就假装帮她出主意说:“将军那个人,最喜欢有性格的女人了,你要事事顺着他,他肯定当你是白纸。你要没事就哭哭闹闹,发发愁,撒撒娇,然后他会觉得你与众不同,就会更喜欢你。”
冯氏可能也是位傻白甜,就相信了这套鬼话,于是再见袁术,就开始用上这些手段。袁术一看,怎么回事?原来没这毛病啊,怎么见我就不开心呢?不过袁术还真没有想到别的地方去,真得对她更上心,更好了些。
这个时侯,后宫女
子们的毒辣就冒出来了。她们见袁术竟然这样都还宠着那狐狸精,干脆联手把冯氏给活活勒死了!就挂在了厕所的横梁之上。糊涂的袁术到死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心爱的老婆是被其她老婆们吊死的,居然还以为是冯氏不得志而自杀,伤心了好长时间,下令厚加殡敛。
这样的破事儿,怎么都跟眼下汉曹两方的谈判没什么关系。而糊涂到了这份儿上的袁术,似乎也整不出什么幺蛾子,于是刘协只能用一副疑惑的表情望着曹操。
曹操这下似乎已经把控了谈话的节奏,甚至还有了一点哲人的味道:“陛下,人非神怪,固有一死。冯氏之死,对天下苍生来说不过渺渺一粟,可因此让世人得知袁术之昏聩,便也死得其所了……”
“你到底什么意思?”看着曹操一副智珠在握的镇定,刘协忽然有些慌乱起来,脑中那混沌如漩涡一般的思维开始急速涌动起来,而漩涡的中心,是他猛然想起的一件历史大事件。
但曹操这刻却微笑了起来,让他在篝火的映照下多了几分神秘莫测:“陛下,人最贵莫过自知,若有过则改,善莫大焉。可若死性不改还变本加厉,又糊涂到了极致,那再做出什么人神共愤、僭越无道之事,也在情理之中了。”
这句话出口,刘协心中的侥幸瞬间被击得粉碎,一股阴寒的气流窜动全身,顿时让他纵然踞坐在篝火旁,亦然感受不到任何暖意。甚至,还让他不及思考脱口而出道:“袁术僭越称帝之事,难道
也与你有关?!”
听闻刘协终于吐出这句话,曹操那嘴角的笑意才完全绽放:“陛下锦衣卫果然名不虚传,臣便知道,此事纵然隐秘,可微臣既然有所耳闻,那陛下又岂能丝毫不知?”
“朕在问你,此事难道也是你暗中操纵?!”刘协英眉倒竖,豁然站在了曹操面前。可他这样居高临下的质问,面对上曹操那从容淡定的笑容,却很快就如冰寒的雪峰遇到炙热的朝阳,渐渐消融。
“陛下之指责,臣愧不敢当。”曹操此刻就如同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