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协这两天心绪很不平静,他却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眼下,所有对汉室的形势都很有利。夏侯惇的军营表面上还存在着,但实际上却不过沙滩上的一座堡垒,不需汉军惊涛拍岸的一击。甚至只是一次小小的涨潮,就可以将夏侯惇的军营摧毁。
由此,每晚的军议上,众人议论的已然不再是如何击破夏侯惇,而是想着如何伤十指不如断一指,思索着如何借用最后一次的总攻,将这次战役不打成常规的溃败,而是如何尽可能的彻底歼灭这支曹军。
兖州北部那里,进行的也相当顺利。自濮阳大宴百姓、安定民心后,刘协便再度令吕布挂帅、率领手下并州兵士狙击臧洪。
臧洪这个人在历史上并没有多大名声,只是干出了一件令后世很是臧否的事件来。并且,他这人也算汉室名臣,投靠袁绍不过因当年讨董联盟时他被张超派往幽州联络刘虞,因袁绍与公孙瓒交战不得过,才被袁绍看重委以部下之职。但事实上,他与张超的私交很好,历史上还因为袁绍不救张超而反叛了袁绍。
针对这一点,刘协写了一封信后,又让张超写了一封信。两封信当中的意思,都是温言劝勉臧洪弃暗投明,省得名节不保。再加上吕布复起,兵锋如火,臧洪再这等文攻武吓之下,连连败退。东郡一地很多县城望风而降,很多守将还未交战,便已弃城而逃。
其中的缘故,一来就是臧洪心绪已乱,无心交战。二来就是吕布复出之后,改头换面严整
军纪,再不劫掠百姓,反而打起了吊民伐罪的旗号。由此,吕布在东郡那里简直不像是打仗。刚开始吕布还详细汇报攻某城,斩首多少,到后来就全是占某城、得某城,连交战的字眼儿都失去了。
最后一项,就是陈宫那里也传回了消息,他一把火烧得曹操狼狈不堪后,带着臧霸等人全数进了琅琊。
这一计策刘协心底其实也不太赞同的,但为了对付曹操,他不得不硬下心肠做一回历史的小人。泰山城里的一把火,的确烧光了一座城。但更重要的是烧灭了曹操的气势,使得曹操先西后东的策略流产。
任城、山阳这两郡同样遭受蝗灾,曹操攻下来并不会得到太大的优势。可泰山这一郡却受蝗灾较轻,更因为有了臧霸屯驻,其辎重粮秣也是最充裕的。如今臧霸整体尽数撤出,只留给曹操一座烧光的泰山城,除了让曹操白忙活一场外,别无所得。
甚至,曹操的声誉还会因此再遭重创。虽然那把火是陈宫放的,但刘协是打死也不会承认的。而因为曹操之前就有屠戮徐州的兽行,这样的屎盆子即便硬被扣在头上,曹操也是百口莫辩的。如此一来,曹操刚刚好转的局势,甚至可能因此又雪上加霜也说不定。
当然,这样做,刘协毫无疑问就是一个小人。但可惜的是,历史一向这么残酷,真真假假不会非黑即白那么简单清楚。
所有的一切,看起来都十分完美,但就是太过完美,才让刘协隐隐之间感到有所不安。他静默坐在中
军帐里,感觉似乎自己已然被一个无形的巨大阴谋所包裹,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最令他难受的,是他根本看不出究竟哪里不对。似乎所有情况都在告诉他,这次征讨曹操,他百分之百会获得胜利。会在穿越的第二年半,就将三国历史上最难缠的奸雄给掐死在萌芽中。
但细细感悟这两年多的经历,刘协便知道这其中必有蹊跷:世上没有百分之百的绝对,假如有,就是有人故意给了你这样的错觉。让你深陷彀中,自得盲目地看不到背后的寒光。
现在仔细想想,也知道荀攸和贾诩提出的那两处地方,是汉室目前局势当中最大的软肋了。刘协急速将他们二人调至他们预测的地方,就是希望能赶在阴谋爆发之前被阻止。
毕竟,此刻的他,目前除了这般预防之外,再无他法。
思虑到此时,帐门已然被人掀开。乱哄哄进来的将领谋臣们,脸上都挂着笑,映衬着刘协的沉郁反而有些阴鸷。
简单见礼后,众人也感受到了刘协的异样。但白袍银甲的张绣,还是一如既往地冷漠,就事论事请示道:“陛下,不知今夜是否仍旧令我部夜袭骚扰?”
刘协微微错愕了一下,待张绣第二遍请示的时候,他才回问道:“夏侯惇军营现在已然如何?”
“军心涣散、兵无战心,逃兵已然屡见不鲜。”张绣先客观回复,随后才加入了自己的判断道:“夏侯军营已如朽木,只需轻轻一握,便可成齑粉。”
“那好,”刘协淡淡点头,猛然不
自觉地站起身来道:“今夜便不用你去袭营,锦衣卫自会将泰山之事散布出去。诸军今夜高卧安眠,明日朕要汇聚大军齐发,一举击溃夏侯惇!”
“陛下?”徐荣对刘协忽然变更旨意有所不解,抱拳问道:“这些时日我等正勘断地形,欲合围聚歼敌军,为何今夜?……”
“朕也说不清为什么,只是始终觉得我们困顿濮阳一地太久,久得让朕都有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