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已过午,气温升了起来,太史慈看着头顶上的太阳,感觉是那么刺眼,那么火辣辣的。他额头上已是层层的汗水,放眼望去,觉得前方的景象模糊不已,似有蒸气在氤氲升腾。
那自然不是真实状况,只是流血过多加上高温,使得太史慈都出现了幻觉。他看着被阳光照得发热的地气,感觉自己已经行走在黄泉的血路上,只要一不留心,就会彻底浑身冰凉,跌入黄泉途中的忘川河中。
“太史慈,我要喝尔血,食尔肉,将尔挫骨扬灰!”战场上蓦然爆发出一声如同熊吼的声响,狂躁当中带着莫名的仇恨。太史慈微微抬头,似乎看到一头人形怪兽正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如狼一般在巡梭寻找着自己。
太史慈苦笑了一下,额头的汗滴仿佛突然在这一瞬结了冰。他彻底清醒过来,呼吸也不禁一时紊乱:因为搜寻他的那个人,太史慈虽未见过,但却久闻大名。
那个名字,唤作“虎痴”许褚。
许褚许仲康,这个名字就代表一个传奇。它代表着豫州最强的武者,传说此人的武技已经达到深不可测的境界。
自从黄巾乱起,风云变幻,身为沛国许家坞宗帅的许褚一面聚集了宗族数千户训练武艺与兵法,一面高筑堡垒屡次击退黄巾军与朝廷败兵的侵掠。在皇家的宗亲王们与官吏们被黄巾军割草般杀死、朝廷威信一落千丈之时,许仲康的威名却如日中天:许家坞不断开辟新的坞堡农庄吸引大量流民追随,势力遍布淮河、汝水、梁国、陈国,发展成可以左右整个豫州局势的大豪强。
关于许家坞,直接令人想到的就是“许门死士”的
悍勇。据说这千余壮士都是由许褚亲自调教,每个人都是不记成败、杀身成仁的死士。所以即使是兵力强悍如袁术又或勇猛善战如孙策,对许家坞也只能采取安抚结交的政策:无论是谁,面对防不胜防的这支死士部队,也只有退避三舍的份儿。
就连当今天子,在自己赶赴豫州之前,也耳提面命了一番。告之自己只可与许褚为友,纵然不能如此,也不能为敌。然而,人算终究不如天算,太史慈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就在刚才,杀了虎痴许褚的亲生大哥。
不错,那个‘刘老六’正是许褚的亲生大哥,许定。
直至此时,太史慈仍旧想不通这小小的蔡城当中到底盘踞了多少势力?原住民何仪算黄巾一部,自己代表的汉军算一支,眼下又多了一个许家坞……除此之外,至少还有一支许定口中以何仪儿子为要挟的神秘势力。
然而,此时此景根本容不得太史慈想太多,他只能在刘辟的搀扶下,混入自军兵士当中四散而逃。甚至,先前还威风不可一世的自己,此刻连战马都不敢乘骑。
许家死士的冲锋实在太凶猛了、也太突然了,就在太史慈刚刚击杀许定的那一瞬,许家死士似乎便从蔡城当中冲杀了出来。他们在太史慈兵士最放松的一刻,骤然杀出,完全以着虎入羊群的姿态,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杀到了太史慈所在的东门。
“杀,全部杀干净,留下那个太史慈,我要亲手捏碎他的脑袋!”许褚暴躁而霸气的声音越来越近,而太史慈也听得出来,许褚的杀机已在杀戮中到达了巅峰。
随后,毫无征兆地,太史慈便看到一尊犹如黑塔
却瞪着一双如负伤狼王血红眼睛的壮汉,猛然出现了在自己眼界当中。他手中的大刀比其他许门死士的大刀要大上一圈儿,却被他使得犹如灯草一般。单手一阵挥舞,便如泼风般地向前攒刺乱斩。
许褚的刀法看似杂乱无章,然每一刀都一击必杀。刀风所到之处,就如同一片死亡绝域,中者立毙。只是他一人的突刺,瞬间便连斩二十多人。
而就在这一刻,许褚似乎也发觉了什么。他猛然大喝一声,奋起神威再斩倒一名前去拦截的兵士,顺势一脚将尸身踢得向后飞起,重重撞在随即拥来的敌兵身上。后面几人吃了这一撞,当即筋断骨折地软倒在地挣扎抽搐,口中鲜血狂喷。
一时间,前线原本堪堪还维持着边战便退的撕杀,瞬间被许褚这一无俦霸气的杀戮给击垮了。那些纵然已对太史慈升起几分敬意的兵士,也不由开始人人畏惧,赶忙齐齐后退。可后面的兵士还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儿,继续还在向前冲,顿时动摇阵脚弄得一团混乱。
“你就是太史慈?!”许褚大踏步上前,拎着血迹斑斑的大刀向太史慈喝道。
先前,他那一番残虐杀戮手法,完全就是在向太史慈示威。身为一个骄傲的将领,许褚知道太史慈会如自己一般难以忍受这一幕。于是,就在太史慈面色痛怒交加的一瞬,他登时认出了太史慈。
“不错,正是在下!”太史慈深吸了一口气,一把推开了搀扶着自己的刘辟,缓缓握紧了自己的双铁戟——他可不是到了这个时候,还想着苟且偷生的人。
然而,就在得到太史慈确认时,许褚顿时放声长啸,一把扯掉了
战袍,赤裸着坚如磐石的上身,以刀身合一之态投向太史慈!